婚禮依然有條不紊的繼續進行著,白筱泉已經萌生退意了,猶豫著要不要開口,手邊的手機卻響了,也沒看是誰,趕緊跑出大廳尋了處安靜的地方接了起來。對方先是沉默,最後才嘶啞著嗓子問:“該死的,你在哪兒?”
白筱泉馬上意識到電話那端的是王其,因為他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沒什麼耐心,即使兩個人這麼長時間沒有聯係了,卻還如初識一般的先來一頓埋怨,這麼久了經曆了這麼多事,他還是不會變。
“這跟你沒什麼關係吧!”白筱泉說話沒什麼感情,儘管他心裡很亂,兩個人都已經分手那麼久了,又受了那麼多的傷,但王其偶爾表現的挽回之意就像是一顆石子丟在水裡,最開始還能掀起點漣漪,到了後來最終還是平靜,白筱泉雖然沒有修煉到百毒不侵,也對於王其的甜言蜜語有所免疫,語氣自然而然的冰冷。
“……我在H市了,在你家門口,可是為什麼會沒人?”王其的聲音終於軟了下來,他最開始的語氣也是由於煩躁所致,明明他在白筱泉離開的當天就想來,可是突然出現的訂單合同卻纏得他分身乏術、抽不開身,一直忙碌到昨晚,才總算搞定,把收尾工作交給下屬,訂了第二天的飛機票便來到了H市。找到白家並不難,可是敲了很久的門,隻有一個傭人在問了他來意後冷冰冰的在門後告訴他小少爺不在家,他撥了白筱泉的電話,一陣期待後,得到的竟然還是那麼冰冷的話語,經曆了這麼久沒想到白筱泉還是不肯原諒,看來這小子的恨意遠比愛意綿長。
“你來乾什麼?”他沒想到王其真的追來了H市,但是隔了那麼久,他的一切耐心都耗儘了。
“找你。”王其果斷的說。
“你回去吧!”白筱泉斬釘截鐵的掛斷電話然後惡狠狠的關機,順便打消了提前離開婚禮現場的念頭。心裡湧起一股沒來由的怒火,他是玩具嗎?說要就要說丟就丟,如果他願意原諒也不用等到現在王其主動找上門來,剛分開的時候他就可以賤賤的找回去,但是都已經到這一步了,無論在裡子麵子上他都不願意再回到原先的生活了,那種充滿委屈的、膽戰心驚的、時刻都在揣測王其是否愛自己的那種日子,不是昏天暗地,卻也如烏雲蔽日。溫暖或許有,但是遠遠抵不住奢求更多的心情,可是王其卻始終吝於付出,連最基礎的信任都不願意給。而他選擇放棄的時候,王其卻想通了,這時顯得有些晚了。
白筱泉回到座位的時候,儀式已經完畢,他沒理會老爸詢問的目光,拿起筷子便開始對桌子上的食物下手,吃東西永遠都是愈合傷口最快的途徑,可是一桌子珍饈,卻變得索然無味。
新娘瞿菲換下了白紗,穿起一身大紅色的裹胸禮服,挽著靳理的胳膊出現在眾人的麵前,同桌坐著的人不僅發出了絕配、天作之合、郎才女貌之類的感歎,就連陸錦屏都在嘖嘖有聲的說:“瞿菲大方得體,和靳理確實很般配。”
白筱泉知道這話是陸錦屏說給他聽的,無所謂的笑著吃菜,而這時這對新人開始敬酒,敬完親屬便來到他們這桌。靳理站在白筱泉對麵的位置,隔著一張桌子的距離,先是看了白筱泉一眼,才從伴郎手中接過倒好的酒,周圍的人說著恭喜,靳理一飲而儘,又讓伴郎倒了一杯,對白誌遠和陸錦屏說:“白總,陸總,謝謝你們一直以來的信任和栽培,沒有你們也沒有我的今天。”說完又乾了。待經過白筱泉身邊的時候,靳理趁彆人不注意的時候,湊到白筱泉耳邊輕聲說了句:“對不起。”白筱泉笑笑搖頭,心裡清楚,他與靳理這時才真正的相忘於江湖。
這場婚宴白筱泉喝的有點多,並非看見舊情人結婚而產生情傷借酒澆愁,而是因為幫老爸頂了幾杯酒,而他酒量並不太好,婚禮的酒水多是白酒,隻需兩杯他就暈沉沉了。酒店暖氣開得很足,宴會廳人又多,高溫度更加速了酒精在血液裡的循環速度,很快白筱泉就有些支撐不在了,幸好這時酒席已經接近尾聲。此時已近下午,正好是困頓的時候,白筱泉沒有直接回家,他潛意識裡認為王其還在他家門口堅守,以他這種狀態根本沒有辦法保持冷靜,所以決定還是在這家酒店的開間房,睡上一覺解了酒意晚上再回家。打定主意,跟父親告假,便晃悠悠的去樓下辦手續,又晃悠悠的回到屬於他的房間,然後在浴缸裡泡了個澡,裹上浴袍把自己埋進被子裡狂睡一氣。
白筱泉再睜眼時已是天黑,除了有點頭痛外,精神卻很好,換好衣服洗把臉,整理好退了房間。出了酒店卻發現外麵飄起了細密的雨絲,冷風一陣陣的往懷裡灌,要是這樣在外麵站著攔車,回家肯定會感冒,他不大喜歡這樣的凍雨,會從心裡往外滲透各樣的涼意。
白筱泉打開手機,沒理會一條條鑽出的短信,直接打了司機的電話,得到十五分鐘內趕到的答複後,便躲到酒店大堂取暖,等到司機來,白筱泉已經把收到的短信全都讀完,不出意料,全是來自王其。回去的路上,他整整想了一路,王其是否真有悔意,可是他一點都感受不到他的真心,似乎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和理由再去相信王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