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儼,你剛開始為什麼不願意留下,我們高中關係也挺好的,雖然後來你轉學了,但異國他鄉,見到老同學,你怎麼一臉冷漠,拉著行李箱就要走?“
陳承讓攪著碗裡的燕麥,笑吟吟地問。
“大清早的,你話怎麼這麼多。”程儼咽下三明治,端起牛奶一飲而儘。
陳承讓挑眉:“牛奶還要嗎?”
“不用。”程儼搖頭,剛要起身刷杯子,餐桌上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順手接起:“This is Cheng, morning, sir.”
陳承讓一聽,沒再開口,靜靜地聽著他跟電話裡的人交流,默默吃著早餐,聽程儼的回答,對麵應該是安德魯教授,他剛來的時候,也跟這位教授打過交道,是個倫敦口音很重的美國人。
窗外陽光明媚,這是程儼來到馬裡蘭的第三個月,但巴爾的摩的陽光還是讓人生了些暖意,光線從窗外映進屋內,餐桌上斑駁閃爍。
程儼的側臉在陽光地映射下,透著一股暖色,他皮膚偏冷色調,容貌清峻,認真地跟安德魯教授核對等會兒要準備的資料,他的英語口音帶著一些糯糯的尾音,可能跟成嘉的方言有關,配上他淡淡的表情,莫名有一種反差萌。
陳承讓盯了一會兒,程儼已經接完了電話,起身道:“我得去學校了,一起?”
“我今天任務不多,等會兒有個資料要補充,你可以先去。”
程儼點頭,剛要起身,陳承讓已經自覺地拿過他的杯子走到了水池旁,衝他努努嘴:“記得拿外套,路上注意安全。”
程儼“嗯”了一聲,無聲在他身後站了一會兒,才轉身離開。
走出房門的一瞬間,屋外明晃晃的太陽有些刺眼,太陽都這麼高了,怎麼還是有點冷?
陳承讓收拾好餐具,已經接近九點半,他慢悠悠地打開電腦,看到陳母發的微信消息,可能是怕打擾他,沒打電話。內容是他的堂哥婚禮定了,年後三月份。
他想了想,回了幾句,保證自己會回去,然後開始工作。
安德魯教授是個優雅的紳士,但著急的時候語速極快,程儼剛開始還能跟上,往後就有些懵,會議內容聽了個七七八八,安德魯就離開了,程儼揉了揉眉心,隻好去請教旁邊非裔同學湯姆,湯姆同學口音更重,嘰裡咕嚕一開口,程儼頓時頭大。
“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一個金發女孩湊了過來,之前打過招呼,叫狄倫。
程儼點頭,三個人圍著桌子進行了一番深入地交流,然後一同往實驗室走去。
等到忙完,程儼一抬手,已經接近十二點了。
狄倫見他看表,一攏頭發:“今天去CF餐廳嗎?那裡有新的牛排,味道好極了,怎麼樣?程?“
這種明目張膽的約會邀請,程儼這個月已經明確拒絕了三次,還包括一次聚會邀請,這裡生活方式和中國差異很大,他適應的很慢。
他在國內的時候,經常一個人呆著,這種一眼望去兩眼一抹黑全是外國人的場合,他也沒有去的欲望。
他正想著要不要拒絕,非裔同學湯姆呲出一口大白牙:“我能一起去嗎?”
“Great!湯姆,你想叫上你的女朋友一起嗎?”狄倫倒是爽快地同意了。
湯姆點頭。
程儼沒有再拒絕。
剛要出發,他收到了陳承讓的消息。
“一起午餐嗎?”
“我跟狄倫和湯姆在CF吃飯,自己去吃。”
沒一會兒,消息回了過來。
“真遺憾,那我們晚上見。”
程儼懶得再搭理他。
他有時候覺得,陳承讓這個人,就像網上形容的那樣,白得跟一張紙一樣,高中前後桌的時候,和和氣氣的,跟誰都不來氣,偏生這個人人緣也好的離譜——也不離譜,長得好、家世好、成績好、脾氣好,公認的“四好學生”。
但也有人不喜歡。
高二初夏的一個傍晚,程儼獨自騎著自行車路過學校小吃街旁邊的小巷時,眼尖地看到陳承讓被幾個高個兒的黃毛小子圍著,那時候天色已經昏暗,小吃街熱鬨起來,一牆之隔,陳承讓被堵在幽幽的小巷裡。
程儼把車一停,長腿撐在地上,嚼了嚼嘴裡的泡泡糖,吹了個泡泡,連帽衫的帽子很大,他用手往上勾了勾,才繼續看那邊的情形。
被圍著的陳承讓沒什麼表情,隻是搖了搖頭,還說了什麼,那幾個小混混根本不想跟他講道理,伸手一推,陳承讓不由得後退了幾步
程儼舌尖頂了下上顎,把車停到一邊,走了過去。
他悄無聲息地走過去,摘下自己的書包,拎了拎裡麵不算輕的書,走到那群人身後,攥緊書包帶,胳膊一使力,好幾斤的書包被他甩到了那個推人的黃毛身上,砸的人腳下幾個踉蹌,差點撲到。
那群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砸弄得一懵,紛紛扭頭看向他。
陳承讓也扭頭看他。
跟這麼一群人站一起,他就跟朵白梨花似的,乾淨,不染纖塵。
“你他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