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拍戲,第一次有人摸她的臉。
柏奚屏住呼吸,下意識垂下了眼睫,專心記住這感覺。
一次就夠了。她會永遠記得。
裴宴卿指尖溫柔撫著她的眉骨,道:“我不敢百分百確定,但你的骨相,很有可能是混血。”
柏奚閉著眼,問道:“那下次,如果有人再問我呢?”
“之前采訪沒有記者問你嗎?你怎麼回答的?”
“我沒理他。”
“哈哈。”裴宴卿笑出聲,立馬清了清嗓子克製,說,“下次如果有人再問你是不是混血,你就說是。”
柏奚睜開眼,有些疑惑:“萬一我不是,被人拆穿呢?”
“怎麼會被拆穿?”裴宴卿驚訝,繼而一本正經道,“我不是你最親近的人嗎?記者要是來問我,我就說你是。隻要我們倆口徑統一,他們就是在造謠。”
柏奚很輕地笑了起來。
裴宴卿看著她的笑容,心裡也覺得甜軟。
柏奚的笑意亦短暫,曇花一現,過後她像是輕輕歎了口氣,道:“裴小姐,你是個好人。”
裴宴卿:“……”
這句話可不興隨便說啊。
裴宴卿有些緊張,但還是神色自然道:“我是你妻子嘛。”
這句話一說出口,她的心跳怦然,借著喝水的動作掩飾自己過於劇烈的心音。
“是。”
柏奚點了點頭,似乎思考了一會兒,道:“裴小姐不需要約法三章嗎?”
“約法三章?”
“嗯。”
柏奚看的為數不多的小說裡麵,像她們這種契約婚姻,都要訂立協議,規定婚內種種責任義務條款——雖然沒什麼法律效應。但是從裴宴卿第一次問她要不要結婚到現在,都沒有提過婚後她具體要做什麼,不能做什麼。
這場婚姻是她得利更多,無功不受祿,如果裴宴卿有什麼要求,隻要不過分,她一定滿足。
“既然你提到了……”女人慢條斯理。
柏奚正坐,洗耳聆聽。
“我隻有一條。”裴宴卿說,“把我當你妻子。”
柏奚認真地想了想,也很客觀地回答她:“裴小姐,這對我來說有點難。”
她連做朋友都不會,怎麼會做一個妻子?
“沒關係,慢慢來,我也是第一次結婚。”
“我知道,你給我看過戶口本,婚姻狀況那欄寫的是未婚。”
“……”
“裴小姐在笑什麼?”柏奚不解。
裴宴卿本來都忍住了,她一問止不住抬手蓋住自己的眼睛,靠著後背笑了好一會兒才直起腰。
“你平時說話也這樣嗎?總是接在讓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我一般很少和人多說。”
“我是第一個?”
“除了孟姐以外。”孟山月,她的經紀人。
柏奚道:“不過我們最近一個月沒怎麼聯係了,工作遇到點事情,她在給我處理。”
裴宴卿對她近來的境遇了如指掌,但眼下不是聊這些煞風景事的時候。
裴宴卿一手托腮,饒有興致地問道:“柏小姐不好奇我為什麼和你結婚嗎?”
柏奚在心裡道:不是想吃我的軟飯嗎?噢,還貪圖我的美色。
但她直覺這話說出來裴宴卿可能要笑,於是忍了忍,順著她的話問道:“為什麼?”
“因為你可愛。”
“第一次有人說我可愛。”
“那彆人都說你什麼?”裴宴卿好奇。
“漂亮,氣質好。”
“……”
“裴小姐,你怎麼又在笑?”
“我覺得你說得很對。”裴宴卿朝她豎了豎拇指。
前排司機老林是裴家的私人司機,裴宴卿上小學他就給裴家開車,看著她從女孩長成少女,從少女長成如今。從天真爛漫、嘰嘰喳喳變得進退有度、事事得體,挑不出差錯。
除了偶爾在裴椿麵前,不曾見她笑得這麼開心過。
但有一說一,這位柏小姐確實時常語出驚人,他都不敢全聽,生怕走神開錯路。
裴宴卿儘量使自己的笑意不會太明顯,勉強正色道:“柏小姐有沒有考慮過,我們婚後住在哪裡?”
柏奚眼神不明顯地亮了一下。
當然住一起。
柏奚故作客氣道:“沒有,裴小姐以為呢?”
她想:以裴宴卿的冒昧,應該會主動提出馬上同居,讓自己搬過去。
柏奚在等她“冒昧”,裴宴卿洞察她的意圖,偏不主動。
“我聽你的。”女人含笑道。
“……”
兩人沉默良久。
柏奚抬頭直視女人的明眸,下唇微咬,道:“我什麼時候搬到你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