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
裴宴卿落下這句話,柏奚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車已經停了。
因為行駛過於安靜,她們倆又一直在說話,連司機也得了裴宴卿的吩咐沒有開口提醒。
柏奚看著熟悉的街景,不遠處就是她住的潤溪公府。
柏奚:“……”
放在幾天前,她應該會露出震驚的表情,但是經過裴宴卿的鍛煉,她覺得什麼樣的事情在她那裡都可以發生。
突然出現在自家小區門口也不算什麼大事?
除非有一天有個小孩敲開她家門,說自己是她和裴宴卿的女兒,這種事才可以震驚到她。
裴宴卿領證之前就在籌劃這一幕,期盼在柏奚臉上看到驚喜……哪怕是驚訝的神情,足以讓她心悅。
可柏奚注定不走尋常路。
她對事實接受得十分坦然。
柏奚說:“好,那把車開進去吧,我收拾下東西。”
裴宴卿:“……”
從裴宴卿對柏奚的部分了解來看,她進圈、進圈之後的發展都是順其自然的。有導演發掘她,她就去演戲;經紀公司找上門,她選了一家規模最大的,三天之內就簽約;因為被圈內一個大佬看上,逼她妥協,事業受阻,她乾脆任何飯局都不去,微信不看,在家擺爛,有一種不顧自己前途死活的灑脫。
但她又不是逆來順受的那種人,如果她想,隻要稍微鬆口,自有大把人願意捧她,她受阻的星途也會一片坦蕩。
她不喜歡簡總,可以換一個,甚至可以換個女人。
聽說天河影視的女老總願意用自家公司出品劇的女一號換和她共進晚餐,柏奚拒絕了。那位裴宴卿見過,一起投過電影項目,私下也有往來,長相比不上明星,但五官端正,為人自律,身材比大腹便便的男投資商好得多。
柏奚一個也沒答應。
所以前提得是她願意。
她不願意,誰也彆想強迫她。
對柏奚,除了好感以外,裴宴卿還有太多好奇。
她想知道她前二十年的人生經曆,也想知道是什麼讓她選擇了自己。
前一個問題過於冒昧,後一個問題裴宴卿知道自己目前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乾脆不問。
銀頂長款轎車停在樓下,柏奚沒有出口邀請,裴宴卿識趣坐在車中,不提上樓坐坐的事。
十分鐘左右,柏奚就下來了,手裡提了一個綠色的雙肩包。
裴宴卿:“?”
準備接過行李的司機:“?”
剛打開的後備箱電動尾門緩緩合上。
柏奚坐進車裡,把雙肩包放在身邊,道:“好了,走吧。”
“……”裴宴卿克製了一下,溫和平靜地問道:“你就帶這些?”
看容量隻能裝下幾件貼身衣物和洗漱用品——仿佛是去她家旅遊的。
柏奚解釋道:“不好意思讓你等太久,先拿了這兩天換洗的,剩下的以後再回來拿,或者直接買新的。”
“好。”
裴宴卿讓司機開車。
轎車在林蔭道平緩前行,不遠處的江麵閃著粼粼波光,一行白鷺點水而過。
“柏小姐在這裡住了多久了?”
“一兩年吧。”
“家裡人買的嗎?”
“不是,是我自己。”
裴宴卿沒錯漏她說話之前的停頓,還有答完話下意識扭頭看向車窗外的動作,都在說明她的抵觸。
上午簽署的那份婚前協議裡,裴宴卿發現她賬上有大量的現金,不符合常規的資產結構。
兩年前她剛好成年,為了不讓手裡的現金大幅貶值,所以她選擇了購置房產?
柏奚降下車窗。
穿過湖麵的風撩動她的長發,半張臉被染上金光,她看著棲息在水邊的紅嘴鷗不知道想了些什麼。
身後許久沒有再傳來追問,柏奚不動聲色鬆了口氣。
她不擅長撒謊,更不喜歡彆人對她刨根問底,如果裴宴卿再問,她隻能無可奉告了。
剛剛達成協議說要把她當妻子,柏奚不想這麼快就把二人關係弄僵。
裴宴卿接了個電話。
“媽。”女人開口聲音上揚,帶著不明顯的嬌意。
柏奚指節曲了曲,轉過臉來,目光有些靜。
裴宴卿向她做了個手勢,禮貌地將聲音降低。
母女倆聊了幾句,閒話家常,掛斷之前,裴宴卿輕聲道:“媽媽,我有件事想告訴你。”
裴椿:“嗯?”
裴宴卿看向已經重新轉向窗外的柏奚,低柔笑道:“等你回國我再和你說。”
“知道了,拜拜。好好吃飯,到時候我給你接機。”
柏奚聽著身後的對話,心想:原來裴椿還不知道自己女兒閃婚的事。
柏奚關上車窗,坐正。
雖然她沒問,但裴宴卿還是溫柔向她解釋:“是我媽的電話,她在國外拍戲,馬上殺青了。”
柏奚心道你都沒有和你媽媽介紹過我,可見也不是很將這場婚事當真,沒必要解釋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