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龍：“怎麼回事？老陸最近對你很關注啊，老實交代。”

“彆提了，一提就來氣。”林識托著腮，簡直不知道從何說起，趙子龍是個大喇叭，總不能跟他說季栩跳樓被他救了吧，不然不出三天整個班就都口口相傳了，這點分寸林識還是知道的，何況他也不知道季栩當時是真的想往下跳還是吃飽了撐的“哎呀，總之，就那樣……”

“哪樣？”

“哎！總之……我也說不清楚，對了，你必須幫我，寫道歉信你行吧，我打了季栩一頓，老陸讓我寫道歉信，給我胡編一個理由就行。”

趙子龍是語文課代表，“我沒聽錯吧，你竟然打人了，出息了？哈哈哈哈，怎麼回事啊，是不是他欺負你了？！”

趙子龍是真的吃驚，要說自己這個兄弟主動打人，他是一點不信，林識雖然是個老師眼裡的差生，但是跟一般四處惹事的差生又有天壤之彆，最明顯就體現在他慫，怕惹事，怕請家長，這慫寶寶被打還差不多。

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但林識同學不赤也不黑，因此過去一直在班級社交處於一個尷尬的境地，具體表現在他成績不好，成績好的和他沒有什麼共同語言，他不愛惹事生非，三天兩頭下決心好好學習，成績差的更和他沒有共同語言，班上女生更是覺得他有點傻乎乎的，不然誰會給山區捐個物資把自己家半個超市的東西都搬來，又不是什麼富二代……隻有家住很近的言宣和林識關係還不錯。

於是身邊的哥們也就趙子龍這個同桌，趙子龍經常心疼這孩子，因為他覺得林識總是被賣了還給人數錢，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被欺負了自己都不知道。

“是吧，哎也不是我打他，也不是他欺負我，總之說不清楚我，你就寫就是了。”

“這也說不清那也說不清，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倆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秘密，林識倒是隱約覺出季栩有什麼秘密，但不管是什麼都不關他事兒了，隻是林識十分糾結要不要把這事兒告訴陸不知，告訴也得好好想想，采取一個委婉的戰術，萬一再刺激了他，自己不成了罪魁禍首。

他偷偷回頭，看見季栩在窗口邊發呆，那種眼裡的沉靜忽然就讓他的氣莫名地消了一半，再仔細想想，他真的也不明白季栩怎麼就想不開，成績不錯，長得也算數一數二了，老師也不為難他，難不成他學習壓力太大啦，失戀了，總之林識的小腦袋瓜裡也就能想到這些煩惱了。

算了，他也挺可憐的，估計是心情不好。

況且確實是被自己揍了幾下，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扯平了。

林識回到座位，從包裡翻出一盒寫著外文字的糖來，走到季栩前麵的座位看著他。

“怎麼了？”

“我問你個問題，你為什麼想那個啊？”

“意外，跟你沒關係，不用想了。”

“怎麼沒關係，我都因為你要寫道歉信了，你就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唄。”

“上網抄一封吧。”

他這個人就是這麼讓人沒法接話。

林識終於沒話說了，而季栩腦子裡還是一團混亂，過了一會兒，隻聽他那裡傳來的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像在包裡翻找著什麼東西，很快，一盒巧克力糖被丟到自己桌子上。

“你想吃零食嗎？這糖可好吃了，吃點吧心情就好多了！”

季栩愣住了，腦海裡不停循環這句話。

——你想吃零食嗎？

——你想吃零食嗎？

——你想吃零食嗎？

上課鈴響了，季栩回到座位，飛快地撕開一塊巧克力，然而放到唇邊的時候又停住了。

吃了又能怎麼樣呢？

回到過去，接受林識不在的事實，參加姐姐的婚禮，然後再按原計劃離開嗎。

這是個難得的機會，或許這是他能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季栩歎了口氣，把巧克力慢慢丟回盒子裡，手指卻還是摩挲著。

這時林識又轉過身問：“喂，你不會又想不開吧。”

“不會了。”

“那就好，我可真不想再救你第二次了。”

我大概也一樣。

他把撕開的那塊巧克力又從盒子裡拿出來，塞進了校服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