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識，林識……

“你不要死啊！！！”

有人在喊我啊，頭部的鈍痛陣陣地傳來，像是骨頭要裂開了，好像曾經也有過這樣熟悉的感覺。

“林識！！！”

“人醒了，終於醒了，應該問題不大。”化著濃妝的女人驚喜地喊道，很快，她又愁雲密布起來，一隻長長的黑色鑲鑽指甲在傷號臉上不足半厘米的距離比劃著，林識錯覺，光憑這個武器，她下一秒就能給自己開個瓢，於是迅速朝後仰了過去。

那武器終於收了回去，

“哎，這麼長一道口子，這砸下去毀容怎麼辦？崽，你現在掙得夠違約金不？”

很長嗎？林識捂住自己的紗布，還好，沒想象得厚。

“肯定不能，你還不知道，一百分之一都沒有……”

他安慰自己也安慰彆人，

“應該沒事吧，我高中也被砸過一次。”

“高中就有人砸你？？砸了哪，那留疤了沒。”

“就在臉上，是個意外，怎麼可能……不過那是個花盆。”

“花盆？這麼狠，就這還沒留疤？”

“因為……”

他努力回憶了一下，總感覺那些記憶好像如抽絲般滑走，迷糊地說：

“有人給我用了一個特彆有用的藥膏，擦了一段時間，就是我忘了叫什麼……”

這打扮入時的年輕女人是個經紀人，叫Cindy，她一聽馬上打發助理，“那藥瓶長什麼樣，國內產的還是國外的，還有印象嗎，小凱你去找找認識的皮膚科醫生問問有沒有他說的那種，上次咱們看的那個醫生就行，你問問，不是加了他助手微信嗎？”

“好嘞姐，但是林識哥這個樣子下午的戲，用不用和導演溝通啊？”小助理擔憂地問。

“和他溝通？他那是像能溝通的樣子嗎，”她恨不得用指甲把手裡的劇本劃爛，“那個組真他媽欠抽，一場毫無營養的爛戲為了突出男主把他往死裡砸，下午的戲不是就有一場嗎，先問問能不能改下分鏡，然後，隻能想辦法改造型了。”

“那我們不能白受這個傷，這是工傷啊。”

“我知道，我剛聊過了，結果你猜，根本不知道那算誰的鍋，群演，道具組，導演，副導，男主，沒人願意背鍋的，竟然還怪我們自己太認真，最後去跟製片說，你是不知道公司之前就跟這個製片打過交道，就是個小人，畢竟我們就是個男四號，人家隻會覺得我們事多，從此沒準還被平台拉黑。”

經紀人叨叨個沒完，林識聽著聽著就不懂了，打開手機，挨個看了看列表，那都是許久沒聯係的朋友了。

大家都很累，我又算什麼呢，林識想了想，還是返了黑屏，

“姐，我想吃柚子……”

“柚子？荒郊野嶺哪給你買柚子去，好好背下午的詞吧，等戲拍完賞你吃一口麻辣燙，哦，你的傷不能吃麻辣燙，忍忍吧弟弟……”

好吧，林識想，待會我去自己買柚子總可以。

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不知道柚子的味道變了沒有。

……

十七歲的林識睜開眼睛，看見了有些發舊的天花板，視線微微被一塊白色遮蓋住。

見人醒了，言宣幫忙把他扶了起來，林識摸了摸自己頭上的紗布，看見言宣眼角帶點紅，被笑到了，“你怎麼還哭了，我不會要死了吧。”

“看你滿臉是血被抱著下來，還想你是不是腦殘行為惹了誰被拍了一磚頭，誰知道你那麼寸，連個凶手都沒有，竟然被咱班毫無存在感的花盆砸了。”

林識也氣憤，“就是啊，誰往那放倆花盆，氣死了！！！我差點被砸死！！”

“還砸失憶了啊，那是你自己帶過來的，我都說了沒有同學願意照顧花，你還拿過來。”

言宣慶幸地說，“還好那盆花被椅子擋了一下，不然真可能給你開瓢。”

“哦……”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教室沒有個植物叫教室嗎，那叫囚室。”林識想起什麼，“對了，我沒事吧，會不會得了什麼腦震蕩！”

季栩一直在一旁安靜地剝著柚子，這才吱了聲，“死不了的，主要是皮外傷，縫了幾針，大概率是嚇暈過去的。”

林識剛接過言宣遞來的水，冷不丁聽見這聲差點噴出來，

“我才沒被嚇暈呢，我看是被你嚇暈的差不多，總是突然出現一下都沒聲音……”

“是你神經大條吧。”季栩無語。

林識摸了摸紗布，臉皺成苦瓜，或許想努力證明自己是個病號，“可是好疼啊，會不會有疤……”

“該，讓你再用課桌玩倒立！”

“我沒玩，我那就是睡覺不小心掉下去了，是不是，季栩？”

季栩剛把柚子剝好，往林識和言宣手裡各遞了一瓣，自己隻把剝剩的渣碎擱嘴裡解決了，暼他一眼，“都說了讓你看著點彆把花碰倒了，你是沒耳朵？”

林識連謝謝都沒來得及開口，又被他氣得咽了回去，誰能想到那句是認真的啊，“喂你這人……”

“哪來的柚子啊？”

“樓下買的。”

“算你好心。”林識往常不喜歡吃柚子，今天咬在嘴裡意外的甜。

言宣趕緊說，“你還說呢，還好有季栩，中午值班老師不在，他把你抱下去找的校醫，校醫又讓你轉醫院，都是他把你抬上出租車的。”

“什麼？你竟然能抱得動我……謝謝了啊。”

季栩遞給他幾張醫院開的單子，“記得一周後過來拆線，換藥，這段時間傷口儘量不要碰水，兩天內彆洗澡，彆吃發物。”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