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上隻有寥寥數筆:
東決昨日思考良久,深知我族子嗣珍貴,察今澈如此異狀,索性攜其至安靜之處休養生息,歸期未定。勿掛、勿念、勿尋。
“敖東決,你真行!”
看完這信敖盛隻覺得自己要被氣炸了,一聲怒吼震徹天地。
想要去追敖東決,可敖東決已經走了良久,又哪裡還有他的身影。
敖盛帶著怒氣衝入妖皇殿正殿。正在正殿處理公務的妖皇見敖盛這副模樣忍不住皺了皺眉頭,說話間帶有些訓斥的語氣:“敖盛你又做什麼,都多大的人了還這副混不吝的樣子。”
敖盛也不回話,直接將這一紙信拍在妖皇的桌子上。
妖皇看後愣了一下,緊接著更大的一聲怒吼從殿內發出,整個正殿都跟著抖了三抖。
“哼,不肖子孫。你們都是!”妖皇一甩身直接離開正殿,還不忘連帶著瞪了敖盛一眼。
“誒,關我什麼事嗎?”敖盛剛想辯駁,卻發現整個正殿已經空無一人。
敖盛:……絕對是我承擔了所有。找不到敖東決就拿我撒氣是吧……
儘管事後妖皇也派人去到處搜尋敖東決和今澈兩人的下落,但是敖東決身為神君境界的人物,若是真的想躲在哪裡誰又能找到他。
所以此事也就慢慢不了了之了。
*
四年後,人界。
東寧鎮是人界一個極小的城鎮。靈氣匱乏、地方偏遠,所以鎮內大抵以凡人居多,為數不多的幾個修士也僅僅是練氣期而已。
小鎮幾乎沒有外來人口,皆是祖祖輩輩都生活在此,鄉裡鄉親也都知根知底,一團和氣。
要說東寧鎮上有什麼重磅新聞,大抵還要追溯到四年前新搬來了一戶人家。
來的人是一位長的如同謫仙一般的青年,懷裡還抱著一個看上去像是剛出生不久的嬰孩。
那人也沒有過多的解釋,隻是禮貌詢問得到了可以在這兒定居的答複後,便在鎮上最東頭建起了三間磚房,並且如同彆人家一樣用木頭柵欄圍起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院落。
沒過多久一間醫館就此誕生,前廳用來診治病患,而後麵的幾間則用以居住。
莫看這男子年紀輕輕,人也漂亮的不像話。但醫術確是極好,每每有那頭疼腦熱的去他那診治,大抵隻是開上三兩副藥就能完全治好。
一來二去的,這青年已經成為十裡八鄉有名的郎中。而青年也就憑借著此等手藝,在東寧鎮順利的定居了下來。
鎮子小,也沒什麼趣事。對新搬來的人家,鎮上的居民自然極是好奇。
隻不過這青年除了偶爾上山采些藥草一般都是閉門不出,僅有天氣好的時候能看見他抱著那個孩子在院子裡曬太陽。
哦對了,前些年似乎還新收了一個小徒弟。
所以哪怕是他已經搬來這裡足足來有四年,但鎮上的人對這家的情況仍舊一無所知,好奇的很。
*
沒錯,鎮上新搬來的兩人正是敖東決和今澈。
自四年前診斷出今澈的血脈衝突和身體虧空後,敖東決思考了許久。若是讓今澈繼續在龍族生活,雖然他們都會護著今澈,但今澈在以後難免會接觸到眾多修仙者或者妖族的小朋友。
如此一來尚不能修煉又身體虛弱的今澈在人群裡就會顯得如此突兀,肯定會感受到自己同他人的不一樣。
想起今澈那亮晶晶的雙眸,一向理智的敖東決竟然做出了一個膽大包天的決定——自己帶著今澈離開。
因為今澈體內的血脈衝突,為了不去刺激血脈,今澈維持在人形最為合適。所以敖東決乾脆選擇了人族的一個幾乎沒有修行者的小鎮,帶著今澈再此定居。等以後時機成熟時在回妖界也就是了。
*
午後暖洋洋的陽光透過木窗灑入屋內,給整個房間撒上了一層金色的外衣,窗外的柳樹隨著清風不斷擺動著枝條,樹影也朦朧的印刻在牆壁上,
內屋一進門的位置擺放著一個竹編的搖椅,敖東決身席普通的素色長衫,正躺在上麵半眯著眼睛輕微搖晃。隔空出現的一小朵火花就在他的手裡把玩。這靈火似乎有情感一般,跳動的十分歡愉,忽上忽下的在人修長的指尖不斷翻滾。
再往裡看,窗前的雕花木榻上躺著一個熟睡的孩童,儘管薄被遮住了人的半邊臉,但還是難掩他粉雕玉琢般的容顏。
小孩的頭發被人仔細剃過,除去前額有些許稀稀疏疏的碎發外,其他部分呈現出自然的青色,唯有腦後留著一小撮特意細細編好的小辮。辮尾綁上了一條正紅色嵌著金邊的發帶,看上去十分亮眼。
這小辮在民間也被稱為長壽辮,顧名思義是用來保佑孩子平平安安長大的,多是人族的凡人所用。
卻不想敖東決從哪裡學會了這個,並且還若有其事的給今澈留了一個。
這個舉動若是讓妖界的那幫人知道,準保會笑掉大牙。堂堂妖族神君竟然還相信這個。
其實敖東決自然談不上相信,更多的隻是一種美好的祝願吧。
不過拋開這些不談,紮著根小辮的今澈更多添了幾分俏皮與靈動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