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嗬,小崽子還挺橫?”
那個小孩先是挑挑眉,說話的語氣聽上去卻略有幾分老氣橫秋,顯得與他的年齡極其不符。
隨後他看著今澈毫無反應,才無奈的指了指自己的腿:“看清楚我是乾什麼的。”
今澈順著人的目光望去才發現他的腿搭在一個矮凳上,右腳赫然纏著條條白布。然而儘管這布纏的很是厚實卻也沒擋得住隱隱滲出的血跡,看上去顯然傷得不輕。
“那……你躲在角落裡,誰能看到你,我還以為這裡沒有人呢。”
今澈有些底氣不足的爭辯道,但最終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問:“你的傷還好吧,怎麼這裡就你自己。”
受傷的這人也一點都不客氣,直接回懟過去:“你看我這個樣子,像是還好嗎?”
說完竟不在理今澈,自顧自的閉目養神。
“你……”
自今澈有記憶開始便沒怎麼接觸過外人,而身邊的人也是對他順從居多,再加上冥冥之中的種族天性。自然就養成了今澈現在這種略帶著些驕縱的性格,卻不想難得一見的外人初體驗竟是直接被冷了臉。
今澈剛想再說什麼,就見敖東決從後門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拿著藥包的中年男子。
“澈兒,怎麼跑這兒來了?”敖東決一進屋就發現了扒著門邊的今澈,熟練的向前走了幾步將人一把抱起,隨後轉頭對跟在身後的男子說道:“回去藥每天喝一份,三天後再來給傷口換藥就可以了。”
那男子身形勻稱魁梧,走起路來都帶著風,打眼看上去就像是個練家子。雖然長著張撲克臉,卻還是努力的擠出一點笑容:“謝謝東先生了,但是我們隻是路過此地,不料卻發生這事。現在也不太方便再挪動,您看可否收留我們在醫館裡住上幾日。”
想了想男子又補充道:“價錢方麵好商量。”
不過等待男子的卻隻有一句:“我這裡不收外人過夜,這是規矩。”
敖東決甚至連頭都沒有抬,專心的幫今澈捋著前額稀稀疏疏的一撮頭發。
就在敖東決即將抱著今澈離開前廳的時候,今澈突然扯了扯人的衣袖:“爹爹,留下他們唄,我想和小哥哥玩。”
今澈突如其來的話讓身後的男子眼前一亮,忍不住上前走了一小步卻又重新停下。
“可以。”敖東決答應的十分痛快,沒有絲毫的遲疑,就仿佛剛才說不許留宿的人不是他一般。
見人同意了,今澈下意識看了一眼小孩的方向。看他正好在看自己,便俏皮的朝他擠了擠眼睛,透露出一種“你還是得靠我”的意思。
可沒想到那個小孩看到今澈這個談不上惡意的眼神後反應卻是異常的大,猛地一發力單手撐著椅子竟直接要站起來。
不過此舉卻正好拉扯到他腳上的傷口,疼得人“嘶”了一聲,倒吸了一口涼氣,身形不穩又重新跌坐在凳子上。本來將將止住血的傷口也跟著又一次崩開了。
“小主子,您可彆再動了。”還是拿著藥包的男子先反應了過來,幾步上前按住人要起來的動作。隨後貼在人耳邊不知道又說了什麼後,那小孩終於停止了掙紮。
不過敖東決可沒興趣跟他們掰扯,對他而言,不留外人是因為覺得擾了自己和今澈的清淨;而留下他們也純粹是因為今澈和自己開口提了。
所以本身對於他們的去留敖東決半點也不在意。
“人參,去給他換個布條重新包一下。若是他們想要留下就在前廳給他們隔出來一點地方。”
敖東決吩咐完,就直接抱著今澈離開了,也沒有在多說什麼。
*
快走到後院時,敖東決才看看懷裡的今澈有些不解的問道:“覺得無聊了嗎?”
對於敖東決自身而言,若不是有今澈在身邊,平日裡一打坐便是上千年都是有可能的。修行者的世界便是這般無趣,打打殺殺終歸是偶爾,平平淡淡才是日常。
隻是習慣了這種生活的敖東決卻忽略了還是個孩子的今澈渴望有朋友的這種需求。
今澈想了想回答道:“也沒有,就還好吧。”
今澈從來都沒接觸過其他人,因此外麵的世界對今澈而言始終都帶有一些吸引力。不過今澈也早就習慣了現在的生活,所以自然談不上無聊。
而出言想要留下受傷的小孩也隻是偶然的主意,大抵是因為那小孩的腳受傷了走不了路,而今澈也正好因為身體原因同樣麵對這個問題的同病相憐以及好奇吧。
“想留下就留下吧,讓他陪你玩玩也不錯。”
敖東決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說話間腦子裡已經轉過無數個想法,
“是讓他的傷好的慢些,還是讓他的傷永遠也好不起來呢?這真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前廳,正看著人參幫自己包紮傷口的小孩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中年護衛關切的上前摸了一下小孩的額頭,儘管並不熱但還是一臉緊張的問道:“小主子您是著涼了嗎?我一會兒去給您熬一碗薑湯來驅驅寒。”
小孩看著院子裡開的野花一臉疑惑,六月也會著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