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今澈先沉不住氣了:“爹爹,我好像有點不開心。為什麼我和你們不一樣?”
在敖東決身邊,今澈更像是一個卸下了全部盔甲的戰士,坦率又稚嫩,也更有了一個四歲孩童應該有的模樣。
“你哪裡和我們不一樣了?”敖東決輕笑了一聲,不過半點都沒有嘲諷的意味。語氣淡淡的,如同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今澈手指在半空中繞著樹葉映照出的斑斑點點打著轉兒:“我不能走路,可是你們都可以的。而且我還要喝藥,每個月身上也都會很疼。”
“這有什麼的呢?”敖東決向前踱了幾步:“你現在不是也可以走路了嗎?而且每日也都在一點點進步啊。”
今澈的頭垂了下去,聲音小小的:“可是好慢的,我現在也走不好,一點都走不穩,我是不是很沒用啊。”
聽到今澈這麼說敖東決麵上不顯,但心裡卻掀起一陣波濤。
莫看每日今澈活潑開朗的樣子。在自己麵前討好、賣乖。在彆人麵前傲氣、自信。這典型的兩幅麵孔其實敖東決都知道,隻是他從來不曾想去戳破。
但他卻不知道今澈的心思,一個才四歲的幼崽的心思竟會這般的重。
這一刻他隻想緊緊的抱著今澈,告訴他所有的真相。
他是龍族的寶貝,他不知道當他誕生之時,受到了多大的期待;他是上古寓言中的人,是相傳唯一帶有成就真神契機的妖族;他是在三界都可以橫著走一般的存在,整個龍族都是他的後盾,可以為他撐腰……
一向平靜的敖東決都忍不住喉結滾動,強壓下他心中的情緒。
“沒關係的,你慢一些又怎麼樣呢,但是你終究都會學會的呀。”敖東決輕輕的碰了碰今澈的臉頰:“以前你!連路都走不了,但現在還不是可以走了嗎?走的不好我們多練習練習就是。”
“而且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完全一樣的人。你羨慕彆人的同時其實也有很多人在羨慕你呢。”
敖東決沒有把今澈當成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而是認真的把道理用今澈能夠聽懂的方式全部講給他聽。
今澈點點頭有些似懂非懂又半信半疑的看著敖東決:“真的有人會羨慕我嗎?”
若是今澈這句話傳到妖界,那恐怕會變成諸如“何不食肉糜”之流的天大新聞。
但在這裡,在東寧鎮。今澈隻是一個表麵看上去是個病秧子的普通稚童。
“當然。”敖東決毫不猶豫的回答道:“不信你問問人參,他肯定羨慕你的。”
敖東決的話音剛落,在幾步外站著的人參,就故意逗趣似的嗖一下竄到今澈眼前:“來了來了,我也想天天被彆人抱著。”
看著人參滑稽的表情,今澈噗嗤一下子笑了。
渾然不知看到今澈樂了以後,敖東決和人參都頗有默契的對視一眼後齊齊的鬆了一口氣。
敖東決溫聲說道:“以後的時間還長著呢,你想要的都會有的,每天快快樂樂的好了,不必想這麼多。”
“那我什麼時候才能跑嗎?我想跟司徒朗跑出去玩。”
今澈的心情好了大半,語氣也不知不覺的帶上了一絲平時撒嬌的意味。
見今澈又恢複了往常的模樣,敖東決也才徹底放心下來。
敖東決默默估算了一下今澈現在的狀況,給了人一個模糊的答案:“多練練就好了,可能用不上半年?”
今澈有些失望:“半年?那還有好久啊。”
確實,對於年僅四歲的今澈來說,半年的時間真的有些慢長了。
“隻是也許,”敖東決幫今澈捋了一下額前的碎發:“每天乖乖喝藥,肯定能好的更快。”
聽到這兒,今澈一下子沒了精神:“爹爹怎麼知道我剛想問你什麼時候才能不喝藥的。”
敖東決笑而不語,這個問題他可不敢給今澈一個答複。
因為隻要今澈沒有解決血脈衝突,那就一定要每日服藥。可想要解決又必須要修煉。以今澈如今的身體條件,過早的修煉或許可能會適得其反。而且今澈尚且年幼,在對靈力的把控方麵肯定也會存在著不足。
這三者形成了一個完美的循環,就像三角形的三個支點一樣,彼此都挪動不得。
*
雖然今澈被敖東決哄好了,但他最近幾天還有些提不起精神來。
而且更是一改往日每天幾次的去找司徒朗的節奏,反而又恢複了以前的作息——待在房間裡粘著敖東決或者讓人參陪著自己去禍害院子裡的花花草草。
儘管今澈之前天天去找司徒朗的舉動讓敖東決有些吃味,但看著靜靜的窩在自己懷中的小家夥,敖東決還是有些莫名的情緒。大抵是真的見不得他有半點的不開心吧。
敖東決放下手中的書卷,狀若不經意的問道:“怎麼不去找你的小朋友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