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在他漫長的生命中已經經曆過太多太多次的分彆了吧,所以他早就習以為常了,也不會再去思考這個問題。
沉思了半晌後敖東決說道:“因為你會接觸到新的朋友啊,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從你和一個人相遇開始,就注定要麵臨分彆這個話題了,這也沒什麼的。”
“可……”今澈突然想到一個重要的事情,直勾勾的看著敖東決想要從他的眼中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那我會和爹爹分開嗎?”
敖東決笑了,眼神裡都有了溫度,深邃的眼眸中仿佛裝滿了滿天星河:“當然會啊,沒有人是一直在一起的。”
“啊!那我不要!”得到答案的今澈瞬間眼眶泛紅,淚水氤滿了雙眸,忽然緊緊的抱住敖東決的脖子,好像隻要他這麼做,那兩人就不會分開一樣:“我不要,我要用永遠永遠和爹爹在一起。”
敖東決也沒有急於去辯駁,畢竟這個話題對今澈來說還有些沉重,等他長大一些後,自然會明白的。
“好,隻要你不想和爹爹分開,那爹爹就永遠陪在你的身邊。”敖東決抱著今澈,在人界一個偏遠的小地方,許下了來自神君的承諾。
此時的今澈隻覺得爹爹的承諾便如同海誓山盟一般許下了就永遠不會改變。卻不想多年以後時過境遷、星雲變幻,如今的孩童已然長大,而敖東決也要去承擔屬於他的責任,再也難以回頭。
隻是不知那時的今澈再回到如今的地方後又會作何感想。
不過此時今澈得到敖東決的許諾確是非常開心,心滿意足的窩在敖東決的懷中來回撲騰竟是半刻也不肯消停。
*
司徒朗走後,今澈確實是少了一個最好的玩伴,敖東決又不是個會陪著孩子玩鬨的性子。
所以眼見著今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又恢複了早前獨自一人的模樣,
不過以往一直都是如此今澈還不覺得有什麼,現如今突然安靜下來的今澈卻十分不習慣。
率先遭殃的絕對是種在院子裡的花,
這些花也不是什麼珍奇的品種,隻是先前過來診治的病人送來的謝禮花籽。在庫房中被人參偶然發現,就紛紛撒在院子裡,全當是給小院增添一些彆的顏色。
並沒有過多的關照過它們,也不似一般的花匠經常修修剪剪,人參除了必要的澆水外全憑它們自由生長。
鐵鏽蓮長在角落裡爬滿了大半邊的籬笆,鬱鬱蔥蔥的綠布中映襯著五顏六色的繡球花,一嘟嚕一嘟嚕的散落成整片。空地上的各類野花也爭芳鬥豔的盛開著,粉嫩的鬱金香、紅豔豔的月季,以及各式各樣的根本叫不出名字的小花,各自綻放著屬於它們獨特的美感。從遠處看自有一種渾然天成的美感。
然而這一切的一切都隨著今澈的到來戛然而止,
第一天,大半邊爬滿籬笆的鐵鏽蓮就被清空了十之八九,取而代之的是掉落的綠葉鋪滿了一地。仔細看看的話還能發現有些葉片甚至被扯成了幾節。
第二天,繡球花緊跟著步了鐵鏽蓮的後塵,被今澈全部摘下後偷偷扔入到後院的水缸裡。
第三天……
第四天……
今澈似乎找到了新的娛樂方式,
對院子內大大小小的植物,分成了批次的一一進行物理性的毀滅。
就連粗大的柳樹都難以逃脫被薅去許多枝條的命運。
不到一周的功夫,本來生機勃勃的小院,馬上就變成了冬季萬物凋零的模樣。
若是這樣也都還能忍,敖東決很願意縱著他,總歸這小院就是讓今澈來玩的,所以在自家的院子裡扯扯花草樹木又有什麼關係呢?
可問題的關鍵是,今澈一方麵瘋狂的釋放著無處消耗的活力,另一方麵整個人都顯得有些鬱鬱寡歡。
也說不出來哪裡不對,隻是靜下來時孤獨的背影總是難免讓人心疼。
可若是人參提一提帶他去找鎮上彆的小孩去玩,今澈卻說什麼也不肯去。
至於原因,敖東決大概也能摸透個十分八分,
大抵是因為鎮上的小孩都知道今澈是個小殘廢的事情,縱然今澈現在表麵看上去並沒什麼異樣,但仍改變不了以前在外人麵前留下的印象。
時時刻刻都要頂著那種談不上惡意,更多的是好奇、探究的目光,今澈自然不願意與那些孩子多接觸。
日子一天天過去,敖東決看在眼裡,表麵上什麼都沒說,但私下裡也想過或許是時候帶著今澈換個地方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