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留宿(1 / 2)

偏執掠妻 燦若星月 5768 字 9個月前

“咳咳咳……”薑婉卿驚得從床上坐了起來,瞪大眼睛看著宣瑾瑜。

宣瑾瑜冷笑道:“公主殿下舍得醒了?”

薑婉卿怒道:“我好歹救了你,殿下竟然恩將仇報,想要掐死我,殿下竟是這般對待救命恩人的嗎?”

宣瑾瑜鬆開掐著她脖頸的手,將藥碗遞到她麵前,“喝了。”

那股濃烈的苦味飄來,薑婉卿差點熏吐了,見宣瑾瑜冷著臉,神色不耐,揉了揉被掐疼的頸部,硬著頭皮試著喝了一口,苦得她眉頭緊擰,“這世上怎會有這麼苦的藥,我能不能等會再喝?”

她想要起身去桌案上夠茶盞漱口,卻被宣瑾瑜攔住。薑婉卿夠了幾次沒夠著,茶盞卻被宣瑾瑜捏在了手裡,拿到她夠不著的地方,冷著臉道:“都喝了。”

“太苦了。”薑婉卿開口懇求他。

“是你自己喝,還是孤灌你喝下?”宣瑾瑜作勢要端起藥碗灌藥,薑婉卿卻搶先將藥碗一飲而儘,一陣濃鬱的苦澀蔓延舌尖,好幾次反胃作嘔。她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

宣瑾瑜勾了勾唇,拿了一塊糖,正要遞給她。

薑婉卿迫不及待一口咬住糖,將嘴裡濃鬱的苦味壓下去。吃了糖,她滿足地笑了,“謝殿下。”

宣瑾瑜猛地縮回被柔軟的唇觸碰過的手指,臉上的表情僵住了,那種濕潤灼燙感覺從指尖傳來,他的神色有幾分不自在,拿出帕子擦拭。

“你什麼時候醒的?”

薑婉卿咬著嘴裡的怡糖,笑道:“在殿下替我用帕子降溫,替我掖被子的時候。”

見宣瑾瑜立刻就要變臉,薑婉卿笑道:“每次我病了,哥哥就像這般照顧我,我是怕自己一睜眼,殿下就走了。”

宣瑾瑜心想她被嬌寵著長大,想必每次生病都有人陪著,她怕喝苦藥,喝了藥,就要吃糖,被人心疼著,捧在手心長大的孩子,就應該像她這樣,依賴父母兄長。

宣瑾瑜將剩下的糖塊丟給她,“有人要對你不利,孤隻是怕你死了,兩國會大亂。”

其實是擔心她死了,此次赴齊的任務,他無法完成,會連累整個東宮被父皇責罰。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著。”宣瑾瑜眸光似雪夜裡的寒星,看著薑婉卿臉上的笑逐漸消失,寒著臉說:“孤奉勸你不要想那些不該想的,安分守己些,孤便能保住你的命,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莫要再試圖接近孤。否則,孤不會放過你。”

“既然已經醒了,便好好喝藥。”

宣瑾瑜打算起身離開,薑婉卿卻一把拉住他的袍角,“你不要走。”

“放手。”宣瑾瑜冷冷道:“孤說過,收起你這些卑劣手段,孤不會再對你手下留情,還有孤不可能會喜歡你,更不可能成為你的夫君。”

那雙瀲灩如水的眼眸凝望著她,薑婉卿小聲道:“你說過會有人對我不利,我不想死。”

她大病未愈,神色倦怠,晶亮的眼神帶著幾分膽怯和渴望,臉色看上去有些蒼白,這幾日她清瘦了不少,清瘦的臉頰帶著病容,看上去小了一圈。她眼圈紅了,明亮的眼睛中,盈著一層淚花。

微微上揚的眼尾,珠淚似垂未垂,分外惹人憐愛。

宣瑾瑜想起在鳳凰山,她背著重傷的自己,他難以想象這般瘦弱的她,竟背著他在雪地裡走了一整夜。

那時,他睜開眼睛,看到薑婉卿凍得發紅的臉頰和鼻尖,也似這般脆弱得好似風一吹就倒,卻拚命堅持著。

後來,她實在背不動了,從山坡上滾了下來,緊緊地擁著他,相用體溫溫暖著他,隻是不想讓他凍死在雪地裡。

而她自己卻快要凍僵了,他將她擁在懷裡,想要讓她暖起來,那是他第一次主動抱著一個女子,儘管他的目的是為了完成任務,不想讓她死,但也是他第一次不再抗拒和女子舉止親密。

“孤哪都不去。”

薑婉卿笑了,她鬆開了手,乖乖躺下,“隻要殿下不離開,我會乖乖喝藥。”

宣瑾瑜坐在桌前,拿起了一本書,翻動著書頁,從始至終,再沒看她一眼。

薑婉卿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眠,昏昏沉沉地睡了兩日,到了晚上反而睡不著了,她躺在床上,靜靜看著他。

“殿下為何總要將自己封閉在一個堅硬的冰殼子裡,不許他人靠近呢?將自己的心封閉起來,也感受不到他人帶來的溫暖,也感受不到愛,殿下何不試著將這個殼子打開,試著對他人交心。”

良久,宣瑾瑜將手裡的書放下,眼神冰冷如冰刃,“對誰交心?對你嗎?你也配?”

薑婉卿一怔,他看上毫無情緒變化,麵若寒玉,俊美得像是香案上供奉的神像,是那般的高貴、神聖、仿佛不食人間煙火。

但她卻能明顯感覺到他動了怒,正努力克製著內心洶湧的怒火。

可他並未爆發,而是壓抑著怒火,將它封凍在心底,嘴角的噙著冷笑:“孤記得公主腿上的傷已經痊愈,可為何會傷得如此嚴重,公主可不要告訴孤,是被狼咬傷的。”

郎中檢查過她的傷勢,腿內側的傷全是被匕首劃傷,他記得在山洞中,他曾給了薑婉卿匕首防身。

他也曾試探性地提起過衛無恙,衛無恙下令屠了齊國皇宮,殺害了齊國皇族,他在薑婉卿麵前提起衛無恙,是想看她露出破綻,試探她是不是真的失憶。

他清楚記得薑婉卿出了山洞,再次回到洞中,臉色有些蒼白。

除非是她根本在偽裝,卻暗暗用匕首刺傷自己發泄內心的憤怒。

還有她如何能在狼群圍攻下逃生?又如何會知曉他身上藏著響箭?全都疑點重重。

這一切都表明她藏得太深。她假借失憶,以此接近他,到底有何目的,到底又在圖謀些什麼?

薑婉卿緊抿著唇,手指緊緊地抓著被褥,慢慢垂下眼眸,“是我自己刺的。”

宣瑾瑜冷笑了一聲,終於裝不下去了?

薑婉卿卻道:“很疼。”她手指因用力,指節泛白,一滴淚滾落了下來。

宣瑾瑜不知為何,心猛地一顫。

她垂著眼眸,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像是清晨飲露的蝶兒輕輕煽動翅膀。

“那時快要堅持不住了,我總共刺了自己三次。我擔心狼王雖然死了,但狼群很快就會追上來,不然我和殿下都會死。”

她抿著唇,回憶著當時她背著宣瑾瑜,一步步在雪地裡艱難前行,她頭腦昏沉,渾身滾燙,意識漸漸模糊,快要倒下,她便狠狠刺自己一刀,保持清醒。

她的雙腿已經陷進了積雪中,每走一步,冰冷的雪水濕透了衣裙,雙腿浸在雪水中,刺骨的寒冷鑽進骨頭縫裡,腿疼得快要斷掉。

她怕自己堅持不住,怕自己昏睡過去,再也爬不起來,她怕他們走不出深山。怕撐不到宣瑾瑜的手下的人前來救援。

想起刀尖刺進肉裡的疼痛,手指緊握成拳,她微微擰眉。

“我試著喚醒殿下,可殿下實在傷得太重,那天雪下的真大啊,漫天大雪,徹骨的寒冷,我就這樣深一腳,淺一腳在雪地裡艱難挪動,可我實在太冷了,冷得渾身發抖,冷得渾身打顫,感覺自己快要凍死了,最後從山坡上滾了下來,筋疲力儘,我再也爬不起來了。我以為我和殿下隻能死在大雪中,直到我看到從殿下身上掉出來的響箭。想著用這支響箭試著求救,若是殿下的人看到,那我們就能得救了。”

“真的隻是這樣嗎?”宣瑾瑜仿佛看到漫天風雪中,那個瘦弱的身影背著他,一步步地冒著疾風大雪艱難前行,拚了性命也要將他帶出去。

薑婉卿抬眸看著宣瑾瑜,抿了抿唇,眼神堅定,“因為我答應過殿下,絕不會丟下你。”

“殿下,藥熬好了。”郝昭端著湯藥進來,掀簾進來,帶進了幾粒雪粒子。

雪粒子落在地上的絨毯上,遇熱很快融化了,像宣瑾瑜眼中化開的寒冰。

宣瑾瑜看了郝昭一眼,“去換一碗藥吧。”

郝昭不明白,為何自己出去了不到半個時辰,殿下為何突然心軟了,他隱隱感到有些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