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向一個賣孔明燈的攤位。
郝昭正在遲疑,薑婉卿笑道:“大人若是不放心,可派人跟著便是,我隻是想去看看那些燈,不會離開。”
郝昭點了點頭,隻見薑婉卿走到攤位前,給了攤主一塊碎銀子,買了一隻孔明燈,坐在一旁的石塊上,專注地做著紙燈,又提筆在上麵寫了什麼,走到河邊,點燃了燈上的燭火,孔明燈緩緩升上天空,她閉上眼睛,合上手掌,嘴裡默念著什麼,正在低頭祈禱。
宣瑾瑜推開車窗看向她,她正低垂著眉眼,將小巧的下巴埋進領口處白色絨毛中,發髻間那支金蓮花步搖輕輕顫動,精致的側臉輪廓像是畫紙上提筆描繪的仙子。
直到那隻孔明燈飛得緩緩升起,越飛越高,一直飛向遠方,暖黃色的光芒越飛越遠,她睜開眼睛,目光追隨著那隻孔明燈,直到那隻孔明燈遠去,仿佛變成了天邊遙不可及的星辰。
她像是察覺到有人在看她,對著宣瑾瑜回眸一笑,唇輕輕顫動,像是喚道:“太子殿下。”
宣瑾瑜移開目光,看向彆處,他竟想起那晚濃鬱的香氣縈繞鼻尖,柔軟的唇瓣相貼,青絲垂落,幾縷調皮的發絲伸進脖頸深處,帶來輕微的癢意。
他雙手收緊,緊握成拳,掐斷綺思。
薑婉卿就是帶著毒的罌粟,花朵開得越妖豔美麗,越是有毒,沾染了還會上癮。
美人坐在河邊,幾個路過的公子哥從未在幽州城見過這般絕色美人,便膽子大的便上前搭訕。
宣瑾瑜突然沉下臉,怒道:“讓她回馬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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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麵的燈樓上,一位身穿黑色勁裝的男子正盯著河岸的那道身影出神。
女子往岸邊一站,便是整個幽州城最美的風景。
這樣一個絕世佳人出現在幽州城,想不引人注目都難。
見那幾個紈絝不懷好意上前搭訕,他雙手收緊,緊握成拳。
他知曉在她身邊不遠處跟著十幾名高手,那些人是魏國太子身邊的暗衛,個個身手不凡。
同樣身穿黑衣的屬下走近他的身側,低聲道:“將軍,屬下已經探查清楚,太子此行共帶著四十名隨從,隻在幽州城留宿一夜,明日一早便會啟程回京。”
此刻,城中煙花一齊綻放,璀璨奪目的煙花升向空中的那一瞬,照亮了男子藏於暗處的臉龐,隻見他麵若白玉,唇紅齒白,麵龐清秀乾淨,儒雅風姿,像是個清秀書生。
可一身勁裝,顯得身姿挺拔如鬆,寬肩窄腰,玉帶緊束腰腹,看上去很有力量感。
“去行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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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街頭點綴著無數明亮耀眼的花燈,雜耍班子敲鑼打鼓,在街頭舞獅舞龍,吸引路人注目,慶祝過年。
今年的樂坊提前編排了節目,歌姬和舞姬乘坐花車遊街,鬥歌鬥舞,花魁的花車出行,行走在花車旁的婢女向天空拋灑花瓣。
陣陣芬香撲鼻而來,漫天花瓣飛舞,煙花怒放,是一場盛大的視覺和聽覺盛宴。
路人不用花錢,也能欣賞花魁娘子精美絕倫的表演,花車吸引了眾人的目光,所到之處,人群蜂擁而至,對整條街造成了擁堵。
還沒等那幾個膽大調戲小娘子的紈絝靠近薑婉卿,他們就被那些暗衛控製住,拖到暗處,被人一掌劈暈,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就在花車駛向宣瑾瑜的車隊的那一瞬,突然發出一陣劈裡啪啦的聲響。
不知是誰在人群中扔了幾根爆竹,爆竹突然炸開,驚了歌姬的花車,歌舞聲嘎然而止,受驚的馬拉著花車一路狂奔,四處亂撞。
花車撞倒了行人,撞翻了攤主的攤位,貨物掉了一地,眾人慌亂逃竄,為了躲避失控的花車亂衝亂撞,街頭變得混亂不堪。
尖叫聲,嗬斥聲此起彼伏。
緊接著一群黑衣人闖進混亂的人群中,攔住宣瑾瑜的馬,暗中阻攔那些護衛他的暗衛。
宣瑾瑜的馬也受了驚,隻見混亂的人群中,一隊黑衣人正悄無聲息地接近正要上馬車的薑婉卿。
他眉眼一凜,“他們是衝著薑婉卿來的。”
郝昭習慣去保護太子,街頭一片混亂,故馬車衝撞人群的那一瞬,他也習慣性地護衛在太子身邊。
宣瑾瑜命令道:“無論如何都要護著薑婉卿。”
郝昭向薑婉卿飛奔而去,宣瑾瑜也用力勒緊韁繩,控製住了受驚的馬兒,滿街都是人,擁堵不堪,他隻得棄了馬,疾奔向薑婉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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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車在人群中橫衝直撞,圍觀看熱鬨的人群被發瘋的馬兒撞倒一大片,這時,街頭都是為了躲避瘋馬到處亂跑的人群。
而守在薑婉卿身邊的暗衛,先是被瘋湧而來的人群衝散了,他們正要靠近薑婉卿,緊接著一隊黑衣人闖了過來,黑衣人手中的刀劍阻止他們靠近薑婉卿。
有人策馬飛奔而來,快速在人群中穿行,那人策馬趕到薑婉卿的麵前,對她伸出手,“公主殿下,快上馬跟我走,我帶你離開這裡。”
雖然那人蒙著麵,但從那雙清亮的眼眸,她一眼就認出他是江煦。
那個與她曾許下婚約的江家四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