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著薑婉卿下頜的手突然用力,疼得薑婉卿蹙緊了眉頭,“你聽到了,太子說想娶你。”
魏帝瞬間變臉,已然動怒,雙目猩紅,已然對她動了殺念,但薑婉卿卻毫不退讓,抬頭直視著魏帝的眼睛,笑道:“陛下這是怕了?”
“難道陛下是害怕因為我讓你們父子生了嫌隙?還是害怕我會亂了陛下的心?”
薑婉卿的手撐在魏帝的胸口,緩緩起身,她不著寸縷,眼見著便要春光乍瀉,胸口的那朵沾染了水珠的紅蓮花瓣緩緩舒展,將要儘數展現在魏王的麵前。
她卻突然停下,池水過胸前,她明白那得不到的,看不透的才更加誘人,“陛下若是怕了,隻管殺了我。”
隻輕飄飄的一句“殺了我”,卻無半分畏懼,朱唇微張,溫熱氣息拂過耳邊,字字句句都撩撥人心。
“哈哈哈……”魏帝大笑三聲,“有趣。朕從未見過像你這般大膽又有趣的女人。”
她太聰慧了,若是殺了她,他便是承認自己害怕,他是欲將天下收入囊中的帝王,他野心勃勃,四處征戰,擴充大魏版圖,他何曾懼怕過任何人。
魏帝走進溫泉池中,傾身將薑婉卿壓在池邊。
以一種居高臨下,極具壓迫感的危險姿勢,那是一種來自帝王的絕對地掌控力,“朕可以不殺你,朕再給你一個選擇,你是選擇跟朕,還是選擇嫁給太子?”
薑婉卿卻笑著反問道:“那陛下在乎傳言嗎?”
魏帝笑而不語,饒有興致地看著身/下的這個女人。她美麗、誘惑又危險,像極美卻有毒的罌粟花。
薑婉卿後腰硌著石壁上,酸痛難受,她往旁挪一寸,調整姿勢,變被動為主動,抬手撫上他的胸膛,“是陛下不會選我,難道不是嗎?”
魏帝突然鬆開了她,大笑了一聲,從溫泉池中起身,將狐裘大氅披在身上,推門出去。
水漬滴落在腳邊,陳德順躬身上前,為魏帝遞上帕子。
魏帝用帕子拭乾手指,抓著帕子一把扔在太子身上。
“你跟朕過來。”
*
宣瑾瑜往溫泉池裡一瞥,池水沒過她的香肩,白霧升騰,露出水麵的細膩雪白的肌膚微微泛著粉。
她深吸一口氣,忽而對上宣瑾瑜的目光輕輕發笑。
他忽而輕蹙了下眉頭,然後大步跟上魏帝的輦轎。
他知從他提出要求娶薑婉卿的那一刻,他將和父皇離心離德,東宮會陷入長久的打壓,他甚至有可能會失去儲君之位。
但他的心裡卻有一種從未有過的輕鬆。
自從那夜的事發生後,這個藏於心底的秘密一直困擾著他,折磨著他,直到今日他下定決心不顧一切去求娶薑婉卿。
他習慣權衡利弊,作出最有利於自己的選擇,他這些年如履薄冰,從未像今日這般感情用事。正如薑婉卿所說,那晚之事,天知,地知,他無法自欺欺人,他沒有辦法當那晚之事從未發生過。
風聲甚急,風卷飛雪,到了夜晚,雪越下越大,雪天的夜晚比白天要冷得多。
宣瑾瑜跪在長春宮外,脫去外袍,隻穿單衣,再脫下靴子,赤足跪在雪地裡,“兒臣欲求娶薑婉卿為妻,求父皇成全。”
等著接受魏帝的處罰,或是等魏帝鬆口賜婚。
*
自魏帝走後,儘管溫泉池水溫暖,但薑婉卿卻覺得手腳冰冷,被魏帝掐過的下頜處還痛著,應該是有些紅腫了,好在今日有驚無險。
她篤定了魏帝心中介意她夜宿太子營帳之事,隻要魏帝不是昏庸過了頭,都不會再讓兒子碰過的女人進宮。今日,她設法麵見魏帝,目的是為了逼太子主動求娶。
這也是她擺脫進宮,擺脫魏帝,開始複仇的第一步。
她胡亂裹好衣袍,走出溫泉彆院時,腿不由自主地抖著。
突然響起了一陣掌聲,“恭喜嫂嫂。”
身穿深紫色壓金線繡雲紋錦袍,帶著鳳尾金冠的宸王倚靠在門外,像是等了許久。
他極適合這樣的穿著,看上去華麗又貴氣。
一雙多情的鳳眸含笑,看上去溫潤儒雅,那無可挑剔的長相,讓人覺得如沐春風,眼下的那顆淚痣又自帶風流溫柔。
但當他見到薑婉卿的真麵目時,還是明顯愣了一怔,眼中出現驚豔神色,他喜歡美人,喜歡與美有關一切,他見過形形色色的美人,隻不過他所見過的美人卻不及這位齊國公主之萬一。
難怪,就連他那位性子冷若冰霜的皇兄也陷了進去。
他拱手作揖,由衷地誇讚道:“嫂嫂生得真美。”
薑婉卿笑著回禮,“也恭喜宸王得償所願。”
“哦?怎麼說?公主要恭喜本王什麼?”宣祁玉挑眉,故作不解。
薑婉卿笑道:“宸王運籌帷幄,智計無雙,先是到處散播我夜宿太子營帳的消息,魏帝和太子父子反目,最大的受益者難道不是宸王?”
宣祁玉抿唇一笑,“就當是公主在誇讚本王了。”
“不過,公主可要當心些,衛皇後那邊隻怕沒那麼容易鬆口答應這門親事,”他將雙手負於身後,大笑著大步離開。
“多謝宸王提醒。”
“嫂嫂客氣。”他的聲音從遠處飄來,身影在雪地裡漸行漸遠,最後化作黑點,消失在白茫茫的雪地裡。
今日發生之事,每一件都令人覺得後怕,讓人覺得膽戰心驚。
玉簌仍覺心有餘悸,今夜原本是薑婉卿的侍寢之夜,太子竟然主動求娶,若是魏帝發怒,隻怕不會饒了公主。
玉簌方才嚇得半死,半晌才回過神來,心情也是又喜又憂,喜的是若能嫁給太子殿下,就不必入宮了,她為公主得到一個好歸宿而感到高興,憂的是魏帝和衛皇後會答應嗎?
可她見薑婉卿卻是一臉的平靜,像是絲毫不擔心這樁親事是否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