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公主能嫁進東宮,也算是脫離苦海。殿下至今未娶妻,身邊連個侍妾也沒有,這樁婚事又是殿下主動去求來的,殿下必定是十分看重您的。”
薑婉卿卸下頭上的釵環,無所謂地笑了笑,“誰知道呢!”
想起宣瑾瑜離去時看她的那一眼,滿是嫌棄厭惡,她今日/逼得宣瑾瑜不得不娶了她,但還沒自作多情到以為宣瑾瑜會對她情根深重。
宣瑾瑜不得不娶她,但絕非是因為喜歡她的緣故。
不過他怎麼想,和她也沒關係,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太子絕不會再讓留她在宮裡,更不會讓她留在魏帝的身邊,他一定會想辦法娶了她,這件事就讓太子操心去吧。
“玉簌姐姐,我累了,你也早點去睡吧。或許明兒一早,會有好消息呢!”
玉簌感覺公主不太在乎太子。但太子殿下龍章鳳姿,除了性子冷了些,幾乎無可挑剔,這京城的貴女誰人不想嫁給太子殿下,尤其是首輔大人家的小姐,愛慕太子殿下多年,難道還會有女子不喜歡太子殿下嗎?
那一定是她看錯了。
或許如公主所說,說不定明日會有好消息傳來呢。
*
宣瑾瑜長跪長春宮外,雪夜跪求賜婚,隻等來了魏帝的一句話,“讓他走。”
魏帝不見,宣瑾瑜便一直跪在門外等著,這一跪就跪了一整夜。
等到天亮了,長春宮門才緩緩打開,陳德順見到滿臉風霜之色,凍得嘴唇烏紫,幾欲暈厥的太子,他嚇了一跳,趕緊去拿披風為太子穿上,攙扶太子起身,“殿下竟在門外跪了一整夜。殿下快快起身吧,若是凍病了可怎麼得了。”
宣瑾瑜並不起身,而是抬眼問道:“父皇肯見孤了嗎?”
陳德順點頭,“殿下快請進宮。來人,給殿下備碗薑湯來暖暖身子。”
“多謝陳公公。”
宣瑾瑜此刻臉色蒼白,腳步虛浮,臉色看上去極差,差點支撐不住。
陳德順歎了口氣,“唉,這是臣應該做的。”
從宣瑾瑜進殿,魏帝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魏帝正盤腿坐在龍榻上,正在與自己對弈,兩指間摩挲著白玉雕刻打磨光滑的棋子,落白子於棋盤之上,後又拿了顆黑子,圍著白子,開始進攻。
“跪了一夜可改變了主意?”
“並未,兒臣已經想好了,娶她為妃。”宣瑾瑜跪地一拜,伏首,“求父皇成全。”
“落子無悔,也需承擔相應的後果。”魏帝看了眼宣瑾瑜,再次專注棋盤上的廝殺,好像意有所指。
宣瑾瑜眉眼淩厲,豐神俊美,生得像衛氏,但性子深沉,從不輕易顯露內心,不似宸王那般討人喜歡的溫和性子。儘管他不喜歡衛氏,也很難喜歡這個酷似衛氏的兒子,但不可否認他的優秀。
宣瑾瑜自小聰慧,又極其用功,從小功課遠超其他皇子。
他不僅才華出眾,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精通騎射,選勝其他皇子和世家子弟。
這些年,太子監國,參與朝政,他完美地完成了他交辦所有差事,無論是三年前出使齊國,還是湖廣一帶的賑災。
與齊國互通商貿,籌錢賑災,安置災民,預防流民暴/亂,他都處理得很好。
倘若太子身後站著的不是衛氏,他會很放心將皇位交到太子手上,太子是天生的帝王,性子清冷沉穩,不被美色所迷惑。
偏偏他的母族是衛氏,這些年衛無恙四處征戰,百戰百勝,再無對手,衛氏這些年積累的威望,隻怕已經遠遠超過他這個君王。
他曾站在宮牆之上見過衛無恙凱旋而歸的京城,萬人高呼,虔誠跪拜,比參拜廟裡的神像還要虔誠。
衛無恙功高震主,讓他深為忌憚。
倘若宣瑾瑜成了皇帝,日後衛氏的地位在朝中無人抗衡,衛無恙手裡握著兵權,難保衛氏沒有奪位的野心。
如今太子又因為一個女子失了分寸。
他輕撚著指尖的棋子,最終要將江山交到誰的手上,他要慎之又慎。
白玉棋盤上發出“啪嗒”聲響,黑子死死咬住白子,局勢陷入焦灼,難分勝負。
“皇後來找過朕,想讓你娶了陸家女,讓朕為你們賜婚。陸沅沅是聞名京城的才女,朕在皇後壽宴上見過她,也算是端莊得體,秀外惠中,太子妃之位,她擔得起。”
“回父皇,兒臣不會娶她。”宣瑾瑜想也未想,便拒絕了。
娶了陸沅沅,在朝堂之上便得了內閣那幫文臣的支持,這樁婚事無論落在哪個皇子的身上,都會掂量三分,更何況陸沅沅是聞名京城的才女,他倒好,拒絕得這般乾脆,對陸沅沅唯恐避之不及。
“這也是朕的意思。”
宣瑾瑜雖為皇後嫡子,年幼便冊封為太子,可靜貴妃之子宣祁玉封號宸王,是他最寵愛的兒子,這一趟下江南,破了幾樁積年大案,又進了刑部曆練,他有意培養宸王,太子犯錯,宸王未必不能取而代之。
魏帝似有不解,把玩著遲遲未曾落下的黑子,娶了陸韞的女兒,那便意味著陸氏和內閣都會支持太子,他居然毫不猶豫便拒絕了這門旁人求都求不來的親事。
他這個兒子與他想的倒是有些不同。
“以她的身份是絕不可能成為太子妃的。”
以薑婉卿亡國公主的身份,無法成為太子正妃,日後自然也沒資格當皇後。
“兒臣明白,兒臣求娶薑婉卿為太子側妃,求父皇成全。”
薑婉卿不是個安分的,更不能讓她留在宮裡,接近父皇。
他隻想留她在身邊,日日盯著,才能放心。
殿內一時陷入沉寂,隻聞棋子落在玉盤上,發出的啪嗒聲。
魏帝沒答應,也並未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