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開霽還要說什麼,一個頭發灰白的老人突然闖進他們中間,激動地拉起關與澄的手:“年輕人,你沒事吧,怎麼稱呼啊?”
關與澄看出來這位老人氣度不菲,說話的語氣也很和善:“我叫關與澄,過來畫壁畫的。”
靳雯雯從人群中擠到中間,快速補充道:“傅董,這位是微博上很有名氣的澄空老師,雖然還在上學,但繪畫特彆有靈氣,是館長欽點的壁畫設計師。”
“喔!原來是位藝術家,年輕有為啊!”傅老爺子頻頻朝傅開霽遞去眼神。
奈何傅開霽仿佛失明了一般,裝作沒看見,氣得傅老爺子想拿拐杖狠狠教訓他一頓。
關與澄被誇得都要不好意思了:“您過獎了,我沒有您說的那麼厲害。”
“瞧瞧,”傅老爺子朝身後的人說道,“現在的年輕人,不僅有才華,還很謙虛。”
“是是是,傅董說得對。”
聽見他們喊老人傅董,關與澄才反應過來,這位,應該就是傅叔叔的爺爺吧。
本以為是一位很有威嚴的老人,沒想到這麼親和。
“看來你對繪畫很有研究,正巧,我也……”
傅老爺子話還沒說完,就被傅開霽隔開了:“今天要視察展館,隻有一個小時。”
傅老爺子吹胡子瞪眼地看著傅開霽:“我和小關多聊兩句怎麼了?”
傅開霽板著臉:“他還有工作。”
傅老爺子憤憤朝展館走去,邊走邊罵:“小氣!”
傅開霽一個顏色,所有的工作人員都跟在了傅老爺子的屁股後麵,這裡就隻剩下他和關與澄兩個人。
“我爺爺為人比較……熱情。”傅開霽想了個折中的詞彙。
“傅爺爺人很好。”關與澄忍不住輕笑。
沒被嚇到就好,傅開霽略帶懊惱,這就是他為什麼不肯直接告訴老家夥的原因。
關與澄眼尖地看見傅開霽手背染上了血跡:“傅叔叔,你左手流血了。”
傅開霽抬起左手一看,果然擦破了皮,流了點血:“不要緊。”
關與澄蹙起眉:“怎麼會不要緊,不處理容易感染的。”
他快步跑去前台借了消毒碘酒,拉著傅開霽坐下來:“我給你處理,行嗎?”
傅開霽原本打算說沒關係的想法頓時收了回去,乖乖伸出手:“好。”
傅開霽的手寬大,青筋可辨,仿佛人一樣,帶了些棱角。
關與澄拿棉簽沾著消毒碘酒在傷口處輕輕塗抹著,又從背包裡翻出創可貼一絲不苟地貼好。
傅開霽貪婪地注釋著關與澄的麵容。
恬靜,平和,
傅開霽輕輕摩挲創可貼,溫聲道:“真沒被嚇到?”
關與澄誠實地說道:“摔下來的時候嚇到了。”
傅開霽眼中閃過一抹心疼:“我讓人在旁邊看著你的安全。”
關與澄:“應該不會再出意外了,我會小心的。”
“不行。”傅開霽冷酷地拒絕,“我會加薪。”
關與澄:……
哦,好叭。
直到巡視結束,傅老爺子還借故過來誇了關與澄兩句,關與澄坐在高高的梯子上被一眾人仰視圍觀,受寵若驚,差點犯了社恐。
好在傅開霽毫不留情地把傅老爺子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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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結束了草稿,鋪上底色,已經到了收工的時間了。
關與澄一看手機,已經快到晚上八點,還有若乾個未接來電,全是馮露和關長毅的。
看著密密麻麻的未接來電,頭腦有一瞬間的眩暈。
最後是一條短信息,發自馮露:我和你爸都急瘋了,你人到哪去了!
關長毅:小澄,彆嚇唬爸爸,你是不是出事了?
看到關長毅的消息,關與澄內心微微緩和。
靳雯雯正好過來:“澄空大大,要一起吃夜宵嗎?點了大份的小龍蝦哦!”
關與澄忍住眩暈,臉色蒼白地對靳雯雯說了聲抱歉:“我想起學校還有點事情,我先回去了。”
“啊,那好吧。”靳雯雯有些可惜,“天都黑了,你打車回去吧,姐姐給你報銷!”
“謝謝。”
關與澄匆匆回了學校,在宿舍園區門口,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京大的宿舍園區隻有刷卡才能進入,馮露因為協議的事情在園區門口等了一個多小時,穿著高跟鞋來回多不,神情充滿深切的煩躁。
看見關與澄終於出現時,她踩著高跟鞋氣勢洶洶地走到關與澄麵前,劈頭蓋臉的一頓訓斥:“我給你打了那麼多電話,你沒看見嗎!”
雖然時間有點晚了,但園區門口還是有很多學生,看見這一幕,不由投過來探究的目光。
關與澄神情一僵:“不好意思,在忙兼職,沒看手機。”
“現在家裡什麼情況你不知道嗎?亂跑什麼?一整天都不看手機?”馮露的臉色難看極了,公司經營狀況每況愈下,心裡的焦慮和煩躁壓都壓不住。
關與澄沒有說話。
向來這種場合,他沒有說話的份,也沒有辯解的欲望。
“傅先生後來聯係你沒有?”馮露抱著胳膊審問。
關與澄眼睫輕顫:“沒有。”
傅先生是個很好的人,不應該被他連累。
馮露臉上顯現出深深的焦躁,抱著胳膊,手指尖發白。
過了半分鐘難捱的沉默,她終於出聲:“既然這樣,明天我約了劉董,他一直很喜歡你,明天一起去見見。”
關與澄難以置信的抬起頭來看著馮露。
他記得她說的那位劉董,有一次被邀請到家裡吃飯,席間總用一種難以描述的眼神盯著他看。
那種眼神任誰都知道,絕對不懷好意。
“怎麼?你不願意?”馮露看著關與澄的神情冷冷地嗤笑一聲, “既然是你放走了傅開霽,明天再去見人也是你的義務。”
關與澄神情冷了下來:“如果我拒絕呢?”
馮露嘲諷地笑笑,她今天畫了很濃的妝容,仍然難掩憔悴:“你以為由得了你嗎?”
關與澄的嘴唇緊緊抿起。
他以為他退讓得夠多了,沒想到隻是換來對方的得寸進尺。
他冷冷的看向馮露:“你們嘴裡的生意我不在乎,我可以過苦日子。”
馮露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關與澄:“你是瘋了嗎?沒有錢怎麼活?”
關與澄一字一句:“我可以去工作,接活,我可以養活自己。”
馮露氣瘋了:“你工作能賺幾個錢,我們一家人喝西北風去嗎?你要是心裡還有這個家,明天就必須去!”
關與澄冷冷的將她撇在原地,直接刷卡進了大門。
馮露被攔在刷卡機外:“關與澄,有你這麼和長輩說話的嗎!”
關與澄停住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
馮露抬起下巴:“想通了?”
關與澄收回視線,走進管理室:“叔叔,外麵那個人心懷不軌,千萬彆讓她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