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視頻通話裡看得更加直觀,室內是躍層設計,層高難以估算,遠處那片棱格窗幾乎看不到頂,淺色窗簾從最高處直直垂下來,恍若水流。
她還挺欣賞這種風格的,但想到他是一個人住,又覺得未免太空了,沒有半點溫馨感。
客廳附近有一塊很空的地方,兩麵嵌著全景落地窗,窗外樹影婆娑,月光透過玻璃將暗影揉碎,灑落那架鋼琴。
盛梔夏不疾不徐走過去,在譜架邊緣發現一盒煙。
她聽說過這一款,是延吉那邊的牌子,味道特彆淡,柔和得似有若無。
正想去碰,煙盒卻被陸哲淮單手扣住。
他就站在她身後,隻要她往後退半步就能撞進他懷裡。
“想乾什麼?”他低聲問,溫熱氣息淺淺灑落。
盛梔夏收回手,心虛又坦然:“好奇而已。”
的確好奇,因為他從沒在她麵前碰過煙草。
陸哲淮漫不經心拿起那盒煙,在鋼琴上輕叩兩下,輕緩道:“什麼都能好奇,這個不行。”
盛梔夏不反駁也不讚同,隻是轉過去,後背靠著鋼琴邊緣,在昏暗中與他對視。
“我以為你不抽煙。”她天真道。
陸哲淮身量高,微弓上半身將兩手貼在琴沿,撐在她身側,聲線和緩低沉:“不愛抽,隻是偶爾碰一支。”
盛梔夏笑了笑:“看出來了。”
畢竟他身上連半點煙草味都沒有。
陸哲淮似乎明知故問:“怎麼看出來的?”
“就是這樣看啊。”她眨眨眼,帶著笑意的目光在他眉眼之間寸寸描摹。
他的確有一雙很好看的眼睛,有點像桃花眼,但又比桃花眼多一分淩厲,沒有那絲輕挑和風流。
窗外夜色昏茫,落在鋼琴上的月光沉靜如水,二人的視線一高一低無聲纏繞。
陸哲淮用一個極具分寸感的姿勢將她困在懷中,也將她翕動的睫毛儘收眼底。
她好像不知道,這樣看著一個男人,究竟會讓他心底泛起什麼樣的波瀾。
但她比他小幾歲,他總不能在這時候欺負她,底線問題總得拎得清。
陸哲淮不動聲色錯開視線,指節輕叩鬆木琴蓋:“想玩麼?”
盛梔夏從他眸中緩緩抽離,隨口道:“不怎麼會。”
說完,陸哲淮已經掀開琴蓋,拉開距離時在她發頂揉了揉:“試試。”
盛梔夏思考幾秒,也沒有客套地拒絕,隨意理了理裙擺,在琴凳上坦然落座。
其實她小時候跟著一位大提琴家學過一些樂理,平常也經常玩黎珣的MIDI鍵盤,多少懂一些。
盛梔夏回憶那首曲譜,借著月光輕盈彈奏。
旋律未到一半,陸哲淮已經說出這首曲名:“Main Title?”
曲譜還算記得清,盛梔夏繼續彈著,問他:“你也看過那部電影嗎?”
“嗯。”陸哲淮倚在鋼琴旁,靜靜聽她彈。
那部電影零四年上映,也算是一部老電影了。
對於盛梔夏來說,那部電影沒給她太多構圖上的啟發,但卻算得上情感啟蒙。
她看了很多遍,每次看的感覺都不一樣。
第一次看不太深,隻覺得感動。
第二次想到了愛與生死,但依舊理不清,想不明。
後來又看,感動的情緒少了些,隻覺得心很沉。
什麼時候相遇才算對的時間點,晚一點會更好嗎,好像不然。
至於喜歡和愛,要相互給予多久才算拿得出手的感情——數年,半輩子,還是一生,好像都很難說清。
其實有些人光是從遇見的第一秒起,就已經冥冥之中注定,互相滲透的生命裡將會繞一個複雜的結,無形卻難解。
像翻山越嶺最終相遇的長風,彼此之間千轉百繞。
“陸哲淮。”她按下最後一個琴鍵,問他,“你談過戀愛嗎?”
餘音沉落,他輕聲回答:“沒有。”
這個回答有點意想不到,盛梔夏靜了片刻,手指撫過一排琴鍵,又問:“喜歡的女生呢,也沒有嗎?”
他未言有無,隻淡淡地說:“現在回答,還太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