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咪看見她時有些局促,但還是試探地走過來,蹭蹭她的鞋子。
“這隻又是什麼時候來的?”盛梔夏蹲下來撓撓貓咪下巴,對陳聿說,“從前都沒見過。”
門鎖有點老了,陳聿費了好大勁也沒能打開,鑰匙差點斷在裡頭。
聽見她問,他便鬆了勁兒,先轉頭回答她的問題:“上個月吧,那會兒它來討吃的,之後就經常來了。”
盛梔夏又摸摸它腦袋,忽然想到,這些小東西好像都不怎麼怕人。
到底是不怕人還是不怕她,她至今沒一個結論,因為她從小接觸到的,都是主動貼上來求摸討吃的。
砰的一聲,老式木門終於被打開。
盛梔夏後腳跟著進去,小狸花站在門檻外喵了一聲,乖乖走了。
陳聿在櫃子裡翻半天,翻出一個積了灰的小藥箱。
盛梔夏抿抿唇,也不好說什麼,畢竟這人有準備藥箱已經很不錯了。
家裡的沙發很小,但坐下兩個人正好合適。
盛梔夏拿棉簽沾了碘伏,坐在一旁仔細給他清理傷口。
陳聿稍微側過身子,手臂乖乖抬起來,一聲不吭。
盛梔夏中途換棉簽,一抬眼,陳聿一直在看她。
她眨眨眼:“看我乾什麼,我是藥啊?”
頓了兩秒,陳聿沉沉低笑一聲,彆開眼。
盛梔夏依舊耐心十足地給他上藥,白熾燈下一片紅紅紫紫,讓她想起小時候。
陳聿比她大半歲,家庭條件不好,父親是貨車司機,每天在青海和甘肅之間來回跑,兢兢業業。
但在他五歲那年,父親出了一場車禍,母親也改嫁了,留給他的隻有一筆微小的賠償款。
家裡親戚也沒人願意管他,後來他就進了大院,在資助下長大。
盛梔夏剛到大院的時候,陳聿已經是個不折不扣的孩子王。
她一開始跟他並不熟,甚至很討厭他,因為他看人的眼神總是很凶,也不常笑。
她跟小胖子打架那天,陳聿跟著老院長外出,給一戶放牧人家看羊去了,賺點買零嘴的報酬。
於是他一回來,就看見她蹲在院門角落哭鼻子,身上落滿雪片。
當時他什麼都沒說,隻是掏掏口袋,蹲下來,給她遞了一顆糖。
她不理他,最後他硬把糖果塞到她手裡,嗡嗡地,從嗓子裡沉出一句:“你彆哭了。”
“梔夏。”陳聿輕聲喊她,把她拉回現實。
她正給最後一處傷口上藥,聞言頭也不抬:“乾嘛。”
陳聿靜了片刻,問:“你申請大學了?”
“還沒有。”
“那你這次回來打算待多久?”
其實她也不知道,隻好隨口應了句:“給老爺子過完生日就走。”
“那你......多待一陣子唄。”陳聿啞著聲,懇求似的,“那麼久沒見了。”
盛梔夏看他一眼,輕笑著調侃:“待在這兒專門給你上藥?”
陳聿短促笑了聲,眼神飄忽著,摸摸後腦勺:“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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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傷口消完毒,陳聿又讓盛梔夏幫著注冊了一個微信號。
從前他都是用企鵝號,工作上也是直接打電話,用不著微信。
但現在覺得大家都用微信,他也想有一個。
盛梔夏三兩下幫他注冊好,去洗了個手,轉過背時他已經給自己換好了頭像,用的是盛梔夏拍的風景照。
陳聿一直彎著嘴角按手機,心情很好的樣子,見她過來了,又期待地對她說:“誒,我加你了。”
這是在等她同意呢。
盛梔夏輕輕鬆鬆在一旁坐下,從兜裡拿出手機。
一聲輕響,裙兜裡一個彆的東西落在沙發上。
陳聿垂著視線看過來,神情微動。
“你......”他怔怔拿著手機,又看她,眼裡寫滿難以置信,“你學壞?”
盛梔夏低頭看一眼,原來是陸哲淮的煙。
“啊,這個。”她拿起來扣在小茶幾上,坦然解釋,“不是我的,彆人的。”
陳聿有點不相信,伸手拿過來,打開一看,裡麵隻剩一支了。
他在會所裡看見過這個牌子,都是那些闊少們抽的,但這個係列比較少見,味道淡價格還死貴,這邊也比較難買。
陳聿看著手裡的煙盒,聲線暗啞地問:“就一支了,那個人還要麼?”
盛梔夏正打開微信同意他的好友申請,慢半拍地說:“要啊,改天要還——”的。
一轉眼,白熾燈下已經繞起淡青色煙霧。
陳聿眼眸暗沉,嘴裡叼著煙,敞著雙腿緩緩靠向椅背。
那對酒窩消失了,眉眼間一股野性越壓越深。
“我買一盒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