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第三天……都沒有,和尚靜靜想到,燕落是看開了吧,他應該高興才對。
燕府。
燕程看起來像是老了幾十歲,這一切都是因為燕落斷了一臂。
這在戰場上是常事,燕程很清楚,但是真的發生卻還是難以接受。
而燕落卻沒燕父那樣難過,在她看來,雖然丟了一臂卻保住了性命,這是很劃算的買賣。
“父親,”燕落放下碗,輕聲道:“陛下無道,這江山保不住了。”
“那你怎麼想?”燕程此時後悔極了,他們這些人拚命打下的江山,卻成了皇帝享樂的工具。
“退隱吧。”
“好,我現在就去寫折子,你好好休息。”
燕程走後,燕落偷偷去了寺廟後山,這次,她沒讓和尚看見。
看到和尚還是和以前一樣,燕落悄然想到,也許這樣是最好的。
燕父退隱後,就到了山裡當個農夫,同他一起的,還有一同打江山的同僚們。
少了這些管教的老頭,皇帝行事越發肆意,最後,終於激起民怒。
世道,亂了。
燕落一直守在和尚身邊,但和尚卻絲毫不知情。
一天,大股山賊向這行來,目的便是這寺內的金佛。僧眾得知消息後便帶著金佛離開了,住持勸和尚跟他一起走,可和尚隻是搖了搖頭,不肯離開。
眼見勸解無望,外麵山賊又虎視耽耽,住持隻能先離開了。
這座寺廟,隻剩和尚一人。
數十人的山賊團很快就衝到了門口,緊閉的大門裡傳出了清脆的木魚聲,每一下都敲在他們心上,提醒著他們這座寺廟的富有。
但是門前的一個人讓他們發熱的頭腦稍微冷靜了下來,不過是一個人、一把劍,他們卻覺得麵前是一座難以翻越的高山。
氣氛越來越凝滯,為首的山賊頭領眯了眯眼睛,輕聲吐出了個詞:“殺。”
…………
劍光過後,是滿地的屍體。門裡的誦經的聲音消失,卻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燕落看了看滿身的傷口,在和尚出來之前,一步步走向後山,每一個腳印都帶著深紅血跡。
走到埋了酒壇那處地方,燕落把劍插了下去,然後走到了楓林的儘頭一一斷崖。
這一天的楓林格外的紅,可能是沒人清掃落葉的緣故吧。
燕落最後望了寺廟一眼,然後跳了下去。
和尚跑來時就隻看見了那把還滴著血的劍以及通往斷崖處的腳印。
他跪在崖頂,神情平靜,可是那由內散發出的悲哀卻怎麼也騙不了人。
他很難過,卻不知道為什麼難過。這一刻,他好像失去了活下去的意義。
燕落仿佛就是他的意義!
過了良久,和尚如行屍走肉一般到了長劍跟前,用力把它撥了出來。瓷片碰撞的聲音喚回了他一絲神智,他突然瘋狂的挖開這個坑,手指被碎片劃破都毫不在意。
在被血染紅的瓷片裡,一枚白色玉佩安靜的躺在那裡,他的鮮血順著紋路勾勒成了兩個字——明心,那是……他的法號。
眾多情緒一起翻湧,嘴唇顫抖著,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化成了一滴滴淚水,掉落滿地。
哭夠之後的明心把一切壓在了心底,他把山賊的屍體一個個埋葬好,甚至為他們燒好了紙錢。
做完這一切後,明心回到了寺廟的大雄寶殿,巨大的佛像慈悲的看著他,仿佛看到了他的心底。
明心跪在蒲團上,雙手合什道:“我……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