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祥雲一早就要去河邊公園溜一圈,那裡的空氣新鮮,景色怡人。回家後照例在書房裡看看書、練練書法。
忽見保姆小王匆匆上樓來遞給他一封信說:“剛才院門外有一個衣著簡樸的年輕人,躑躅不前,在大門口徘徊。我正在庭院掃地就問他,你這人乾嘛呀?老在人家門前晃悠。他這才從懷裡掏出一封信來說,請你把這封信轉交給沈老先生吧,說完就轉身離去了。”
沈祥雲有點詫異地拆開信封一看,裡麵一張紙上麵隻有歪歪扭扭的一行字:速來市一醫腦外病房一趟,劉小丫。
他的心猛地一驚,莫非劉小丫出事了?她怎麼會在醫院裡呢?自從那一年,她把他送出橋頭的那一刻,二十八載春秋,風風雨雨,早已恍如隔世。
雙方音信全無,後來連她嫁往何方也不知悉,如今又怎麼會在醫院裡相見呢?莫非她……一種不祥之兆襲上他的心頭。他連忙交待小王,說要出門辦點事,就命司機直接驅車去了市一醫。
一路上,他心中忐忑不安起來,雖然歲月無情,世序輪常,彈指隻是一瞬間。但那個風過無痕的決不是他呀!自從他狠狠心離她而去,往事就再也不堪回首。那一個揮手就成了這二十八個堆積起來的永歎,讓他在誠惶誠恐的時光中慢慢去打磨。
如今真的又要麵對她,該和她說些什麼呢?車窗外好像忽然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那一晚的情景又浮現在他眼前……
自從小丫媽被鄉裡作為破除封建迷信的典型拿來批鬥後,她家的日子就再也沒平靜過,家人也受到牽連。
那時他已被調離柳堤村,去了大隊部去搞路線教育。就在那樣的環境下,他仍背著大隊乾部去後山與她約會。
三年後,他又重回柳堤村。她家的日子也好過起來,爸爸重新當上了生產隊長,媽媽的仙姑又聲名鵲起。
那一晚他們相約在村頭老樟樹底下,相互擁抱著訴說著彆後重逢的喜悅。
忽然狂風大作,頓時下起了瓢潑大雨,他們隻好在樹底下的岩洞裡暫避。
風雨很快便打濕了他們的衣衫。劉小丫穿著單薄,身子冷得瑟瑟發抖。沈祥雲急忙脫下自己的衣服替她遮風擋雨,他們相擁著取暖。
一會兒風停了雨住了,他們相擁的身子緊緊地抱在一起,於是就有了令他終身難以忘懷的那個晚上……
忽然前頭一陣喇叭聲響起,又把他的思緒拉回到現實。
已經到了前進橋頭了,這裡拐過彎就到了市一醫。他命司機在下麵侯著,自己打起精神來,上了腦外科病房。
隔著玻璃門一瞧,果然潔白的病床上躺著一名婦女,她兩眼緊閉。身旁擺滿了呼吸機血壓機之類的。上麵還掛滿了各種藥水。
他輕輕地推門進去,就聽見她揪心的沉重的喘息聲。歲月在她的臉上刻滿了一道道皺紋,卻難以改變她簡約秀慧的輪廓。
他不竟鼻子一酸,這不是當年的那個劉小丫嗎?如今他們都已過天命之年,她怎麼就病倒在床頭上了呢?
他俯下身去輕輕地呼喚:“小丫!小丫!聽見了嗎?我來看你了。”
第四十章一個秘密
沈祥雲呼了一遍又一遍,他的聲音哽咽著,終於在劉小丫蒼白的臉上有了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