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地睜開眼睛,映入她的眼簾中的是一個模糊而又熟悉的身影,她拚命地在意識裡掙紮,想讓自己快點清醒過來。
她得的是腦卒中。那一天,她像往常一樣到菜地去割菜,可剛一起身便被一陣劇烈的頭疼擊倒在地。
家人把她緊急送往醫院搶救,醫生說她顱內仍有淤血,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當她第一次被搶救過來以後,醫生的一句話竟然提醒了她。那醫生問她有什麼話要說的嗎?她一下驚出了一身冷汗,自己如果就這樣去了,那這個秘密不就被永遠地帶到棺材裡去了嗎?
所以她一下就想起了那個冤家沈祥雲。這個男人她當初是既恨他又愛他。
後來她也想明白了,愛一個人不一定要擁有。她既然心裡還有他,那就讓他遠走高飛吧,畢竟外麵的世界更精彩,讓他去實現和放飛自己的夢想。
她把對他的愛恨交織在另一個男人的世界裡,那就是她的兒子。
隱藏在心裡的秘密已經二十多年了,一直沒能告訴他。那是她怕在兩個平靜的家庭裡掀起無儘的波瀾。
如今他己是一個大企業集團的董事長,本來與她這個山溝溝裡的村婦己經天隔一方,再無瓜葛。可命運之神總是在最後的一刻裡,與她生命中的另一個男人如此地緊密相聯。
她不能就這樣走了,把這個秘密帶到另一個世界,這樣對他和兒子都是不公平的。自己就是到了九泉之下也不暝目啊。
她要努力使自己的意識清醒過來,她拚命地掙紮著,終於她能有意識地舉起了自己顫抖著的手。
男人把它緊緊地攥在自己的懷裡,她的嘴唇蠕動著,終於沒能說出話來。眼眶裡有晶瑩的淚珠溢出。
沈祥雲似乎並不明白她的意思,他緊貼在她的身旁,雙手握緊她有點粗糙的手,俯下身去在她的耳畔中輕輕地說道:“小丫,我、我真的很對不起你呀,現在我該用什麼方法來彌補這一切呢?”
隻見小丫搖了搖頭。沈祥雲又低低地問:“莫非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她的唇瓣再次蠕動了動,仍然沒有說出話來。不過,這一次她竟然顫抖著手從他的懷中抽出,用一根指頭朝一直站在旁邊的一個小夥子指了指。
那個年輕人即撲上前去哭著喊:“媽,您是不是有話對我說啊?”說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泣不成聲:“媽……你可要挺住啊,兒子決不能沒有您!……”
劉小丫的眼光忽然明亮了許多,她在沈祥雲和兒子之間忽閃了閃,然後一下亮的出奇。
這使沈祥雲的心一凜。緊接著,隻見她拚儘全身的力氣,握著兒子的手將它放在沈祥雲的懷裡,然後將它們緊緊地壓在一起,喉頭咕嚕著,吐出不是很清晰的音。
眼眶裡的淚水噴湧而出。她的嘴角傾斜著,向著沈祥雲綻開了一個非常欣慰和粲然的笑容。
她所流露出的眼神再也明白不過了,一定是她的兒子與他有著必然的某種聯係。他心裡是又驚又喜,但他還是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抑製住激動貼近她的臉龐問:“你是說他是我們的兒子嗎?”
劉小丫那白的如紙的臉上終於浮起了紅雲,她很平靜地卻很清晰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