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淙淙,落英繽紛。
醫峽穀中的閒雲山上有幢竹屋,清雅幽靜的布置恍如神仙居所,竹屋後方植滿紫管竹心,長年開滿白芒色的竹花,終年不謝已數十載。屋外以竹為籬圍成一個院落,院中有條通往屋門的小徑,小徑旁擺有一張圓形石桌和幾張石凳,其餘空地上植滿了黃色的萱草花。
籬笆的竹藤上蔓生著開淡粉色小花的爬藤植物,一串連著一串,不時發出清甜的香味。若是仔細瞧瞧,還能從小花串中發現藍黑色的果實,這果實嘗起來清甜如糖砂蜜果,甜味停滯在口中久久不散。世人稱之為神仙果,能延年益壽,治百病、解百毒,但除了竹屋主人以及穀中少許人外,沒人知道它奇特的藥效,也沒人會去留意它,頂多偶爾被貪嘴貪玩的孩童摘來解饞;或在端午時節,被過往路人當香花摘取以祭拜先靈。
晴朗的天氣,清爽的風,日子清閒的令人想發脾氣。
水靈月手執長劍,輕車熟路地登上了閒雲山,推開籬門走進小院,看了一眼緊閉的竹屋大門,隨意地在石凳上坐下。
她毫不扭捏地舒展開雙腿,小小的粉拳一下一下捶落在自己腿上。儘管自己對於上山的路再熟稔不過,自己來回走過也有九個年頭,可水靈月仍然覺得上趟山很累人,每一次都能將自己走得腰酸腿痛的。抱怨歸抱怨,但她從來都是樂意上山來的,甚至是欣喜而來的,隻因她的師父獨居在此處。
捶了一會兒,許是上山真的走累了,水靈月覺得乏意困意瞬間來襲,就趴在石桌上睡了過去。她睡得不踏實,不停地做夢。夢中,全是那片怒放的萱草,天邊現出的曙色。
那個冷淡儒雅的美人一襲玄衣,就坐在滿眼怒放的萱草花叢中,他背對著天邊的曙色,削白的手指輕輕撥動他懷中的六弦琴,讓人無法看清他的神色。
“師父……”水靈月聽見自己軟糯糯的聲音。
琴聲不變,悠揚依舊。
“師父,靈知錯了。”她頭垂得很低,聲音怯怯。
“錯哪了?”
他的聲音不輕不重,她卻心慌意亂,怯怯地伸手想去抓他的衣角,隻是臨伸手,還是沒膽,隻是悄悄往他身邊挪了一些。“靈不該違逆師父的話。”
“什麼話?”抬手撥弦,雲清風淡。
她咬緊了下唇,憋了半響才軟軟道,“師父閉門養性時任何人不得打攪。”
琴音嫋嫋,四下皆寂。
“師父……”她的聲音越發怯而小,“靈,靈想師父了……此次師父閉門閉了兩個多月,好久……”
“下去,領罰。”
“……是。”她低垂著頭萬般懊惱,轉身離開。
似有似無的一聲輕歎,音止風靜。“等等。靈,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