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此等妖孽是狐狸 …………(1 / 2)

水靈月記不清是誰打破了一室的詭異沉默,貌似是曦辰突然一彈而起坐直身子,雙手情急地在身上和被窩裡摸索找尋著什麼。

“是在找這個嗎?”清淡如蓮的聲音,似有微風徐過,一支碧簫橫呈在曦辰麵前。

曦辰的小臉上閃過驚喜,伸手欲接,嵐一收手,碧色玉簫便在他手中流暢地打了個旋轉。說來很奇怪,水靈月愣愣地看著那支晶瑩剔透的玉簫像有生命一般在她師父指間和手背上隨心所欲地動作。她看不到師父的表情,卻看得到一手依舊愣僵在半空的曦辰臉色越來越不霽,終是咬牙切切地喊出聲,“還給我!”

嵐止了動作,將碧玉簫收在手中垂於身側,定定地看著曦辰,“這簫,你從何得來?”

“我憑什麼告訴……”“你”字還未來得及出口,曦辰就心驚地止住了不遜的言語。

縱然一直沒有眨眼,曦辰也根本未看清麵前之人是如何出手的。咽喉處的痛楚和壓力真實並不做假,他怔愣地看著那塊銀色麵具半響,而後才垂眼瞟向正抵住自己咽喉的那支碧玉簫。

玉簫泛著瑩瑩幽光,一頭抵在曦辰的咽喉處,一頭隨意地握在嵐手中。房內靜的似乎連細微的呼吸都能感覺。

“這是我娘的事物。”

水靈月注意到曦辰滿臉的憤懣和不服,頭也硬生生地撇向了床裡側,然這一句回答,水靈月卻分明聽出了暗藏的柔和與乖順。

閒雲山上,五公子齊聚在竹屋前的石桌旁,除了嵐一人獨坐外,其餘人都圍著石桌而立,每個人的臉上都嚴肅異常。

“給我解釋。”言簡意賅,眼神直射麵前的彌,說不上淩厲,卻也可以令怯懦之人直打寒顫。此刻的嵐沒有戴麵具,臉上的冷然配著冷淡的聲音,令嵐整個人顯得格外冰冷無情。

眾人皆知,他們的嵐穀主動氣了。

彌心中微苦,麵上邊回憶邊恭敬認真地答道:“那時我給她把過兩次脈,如果說初次把脈隻是草草一瞬可能出錯,那麼第二次她在城樓暈倒後的把脈診治絕不會有誤。”他停下來,看到嵐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聽著他的敘述。“當時,她確實懷孕兩月。”

嵐依舊看著他,許久,直到山腰上的陣陣山風開始襲來,他才移開目光看向了旁邊的萱草叢。他的眼神專注、溫軟卻空洞,彌他們明白,他隻是在透過萱草花想著那個人。

“除了那雙眼睛,他整個兒就是那男人的縮小版。”謙的一句話引來眾人的側目。他眼瞼垂下,看不清他眼中閃動的波光。

“啪”一聲響,嵐已然起身走上萱草叢前摘下了一朵開得豔麗的花朵,一言不語地看著手中的萱草花發怔。見狀,綃淡淡瞥了一眼依舊垂著眼簾的謙,開口道出自己所想:“那雙眼睛怎麼解釋。”

彌輕歎一聲,道:“這的確匪夷所思。如果我記得沒錯,她的眼眸和嵐長得並不相像。”

謙等人不語,顯然讚同彌的說法。

“我們自小學醫,難道忘了母體的身體狀況、情緒、生存環境等都可能影響到孕期的檢查嗎,有沒有可能……”綃一字一句說得很慢且小心翼翼,她知道自己說出這個大膽猜測後會引起大家什麼反應。

預料中的,嵐手中的萱草花掉落在他身前的叢中,信沉著的臉更加沉肅,謙猛然抬眼直直盯著說這話的綃,而彌則似被點撥一樣一臉震驚和恍然!

——果然是叫人震撼的反應吧。

不知何時嵐已經轉身麵對著各位,他看著彌,等著他的答案。雖然他自己的醫術高於他們每一位,也明白綃究竟說得有無道理,但他此刻內心裡隻希望有一個人來肯定他的判斷、他的想法。

嵐隱在衣袖下的雙手微微發顫,此情此境,他並非名動江湖的醫峽穀穀主,也並非曾經朝廷中那個萬人敬仰的尊貴男子,他隻是一個迷路人,長期陷於黑暗,突然間看見了從天而降的曙光!他麵上鎮定如初,內心卻早就掀起狂瀾。除了對那個人,他從未如此希望渴求過一件事情——倘若,那個曦辰就是自己的骨肉,那該多好……

不是因為自己喜愛那個孩子,而是因為,那孩子是自己和她的結晶,是連起自己和她的牽絆!自那以後,孩子便成了自己和她最後的關聯——這樣的曙光,叫他嵐公子如何漠視!!

“理論而言,確有可能。”彌低頭沉吟,字字斟酌,說的極其保守。

“為何不問出他的姓氏?”一直不發一言的信道出關鍵。

彌等人一同看向嵐,等著他的回答。嵐又一次麵向萱草叢,彎身拾起剛剛掉落的萱草花置於鼻下輕聞,半響後方答道:“他不願說,我便不想再逼迫了。”

他身後各人不置一詞,卻是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之前是誰冷冷地對那孩子說“你無權保持沉默”,又是誰為了探尋答案製住那孩子的咽喉。這個穀主的心思,確實多變的不是他們幾人可以掌握的啊。

彌掃了一眼各人,終是道出了大家心知肚明的一點,“孩子何時出生,還是問其懷胎十月的母親最為確切吧。”

百花怒放的空地上,水靈月一手提劍一手拿鞘,邊興致勃勃地舞劍邊向著自己的院落行去。舞到一招“落葉回掃”時,左手的劍鞘一個沒拿穩便飛了出去,水靈月尚未來得及反應,隻聽附近“啊”的一聲慘叫。她心中暗叫糟糕,幾經猶豫後才怯生生地舉步朝著聲源地走去。

走近一看,水靈月瞧見一身明豔紫衫的曦辰手中不就提著她失手飛出去的劍鞘麼?而他另一手有意無意地撫摸著前額,仔細瞧來卻是紅紫了一大塊。當下臉上燦燦有些不好意思,微紅了小臉磨上前,“那個,剛剛是我沒拿穩砸到了你,對不起……”

因覺得有些愧疚,雖麵對一個比自己小好幾歲的孩子,水靈月說話時還是不自覺地低垂了眼,所以她也就沒發現曦辰此刻注視她的眼神,隻聽到他說:“沒關係。沒有武學天分的人大都如此,諸如此類的低級錯誤確實常犯,不用放在心上。”

聞言,水靈月抬眼望去,曦辰正看著她靜靜微笑。不知為何,水靈月聽他說這話心頭就起毛,左右前後愣是不舒坦。他是故意這麼說的嗎?

可當他遞過劍鞘,觸及他一臉無害的笑容,聽他脆生生地喊自己“靈月姐姐”時,縱然先前心尖有不舒坦加略微的狐疑,水靈月也早就經忘了個七七八八。

“你怎麼知道我叫靈月的?”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多了幾分歡快,幾分慈愛與柔和。

“聽那五公子這麼叫的。”曦辰回答著,伸手撫了撫額上的紅紫塊,大概真是疼的。“我可以這麼叫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