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在身邊伺候的小二得到吩咐便應聲而去。

修念歌皺眉，“不上飯嗎？三個菜我們三人怎麼夠吃？”

玉無痕麵無表情地轉眼看她，語氣冷漠，“實不相瞞，在下並無意思與兩位同座。”

修念歌一時僵住，臉色因尷尬和羞惱憋得通紅。

隨身在側的淡離聞言，原本平靜的眸中蘊起怒意和不善，拉了修念歌的手就要往彆張桌子去坐。

修念歌看都不看他，掙出手仍坐在原位，因剛才的尷尬有些吞吐，道：“相逢即是緣，坐下一起吃頓飯有什麼關係。”她清了清嗓子，像是找到了正常說話的感覺。“我叫修念歌，他是淡離。你呢，你叫什麼？”

玉無痕原本側頭看著門外的目光轉移向她，有什麼在他雙眸中稍縱即逝，冷漠的眸子盯著她半響方道：“玉無痕。”

這裡地方不大，人頭也少，玉無痕和修念歌的對話一字不差的落入了舒雲沁幾人耳中。曦辰在開始還恥笑修念歌的熱臉貼冷臉，他若無其事地喝茶、微笑，老神在在，可當玉無痕出乎意料地乖乖報出自己姓名時，他就開始不淡定了。他緊握著拳頭暗自咬牙切齒，身邊都有男人了還覬覦我爹？！走著瞧！

曦辰與修念歌的梁子，也就是在這會兒悄無聲息地結下了。

舒雲沁聽到玉無痕說出名字的時候一口茶剛剛抿進口中，明明還是平時喝的君山銀針，她卻覺得這會兒有些苦澀難咽。

“玉蕪痕？疏聲淅蕪，玉影婥痕？”舒雲沁聽到那個女子如此接口，看來是個有才華的女子。

她側頭去看，正好看到他淡淡地搖頭做了否定，他說：“琢玉無痕。”

“原來是那個‘無痕’。”修念歌輕喃一句後便又笑道，“無痕，你是做什麼的？不像商人，不像書生，倒很像江湖劍客，可是，你的劍在哪呢？”

玉無痕淡淡瞥她一眼，無話。他的眸中有著不易察覺的不讚同，為著她口中自來熟的一聲“無痕”。

修念歌卻似絲毫沒有自覺，也不在乎他的疏離冷漠，“啊，我知道了，你的兵器平時不輕易亮相是嗎？莫非是像藍色妖姬那樣的神兵神器？”

此話一出，玉無痕低頭抿茶時的眼中有道晶亮眸光一閃即逝。而舒雲沁聞之，開始覺得此女不簡單，桌上其餘三人則全都心神一凜，開始用心側耳傾聽他們對話有關“藍色妖姬”的事情。

遺憾的是，修念歌剛說了那話，淡離便在桌底下扯了她的衣裳，一眼看他，還是平淡沒有表情的臉，可與他自小熟稔的修念歌卻看出了他的提醒和不讚同。她微微扯了扯嘴，恰到好處地在此話題上住了嘴，“哎呀，都忘記還沒點菜呢。淡離，我們吃糖醋八寶魚好不好？”

淡離的眸中蘊起淡淡的笑意和寵溺，輕輕頷首表示讚同。

玉無痕不動聲色地瞥了他一眼，而後馬上移開了目光，而舒雲沁在那桌上卻看著他的目光有些微微渙散。果然，和那人有好幾分相似呢。

玉無痕的酒菜已經上桌，他沒有邀請，修念歌也不好與他同吃，於是繼續和他說著一些無大礙的瑣事。實際上，基本都是她一人在說話，玉無痕幾乎沒有應答過，而淡離則自始至終默默地關注著修念歌的每一言每一個神態。

當修念歌的飯菜上桌時，她看了眼依舊獨自斟吟當她不存在的玉無痕，有些泄氣地歎了聲，招呼淡離：“我們吃完就趕路吧，早去早回，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讓我們進醫峽穀呢。”

此言一出，玉無痕不動聲色地看她一眼，眸中竟劃過一抹淺淺的了悟。而那桌的舒雲沁則抬頭細細地將她重新打量了一遍，她竟是要去醫峽穀！

嬌顏如花，明眸善睞，她說她叫修念歌。姓修的人不多，較出名的也就隻有歸樂的前丞相修玖容，被禦賜藍色妖姬的那一家。

等等！姓修，要去醫峽穀，還提到藍色妖姬……舒雲沁眯了眯眼，心中似乎形成了某種認識。

那頭玉無痕已經吃罷，他起身要走，修念歌似乎還在做無謂的糾纏。舒雲沁看著杯中茶水上漂浮的一小片茶葉，知道自己又處在了抉擇的人生路口。是跟著可能就是楚祕的玉無痕離去，還是返身醫峽穀與舒昀漾一起麵對可能襲來的風浪？她輕輕呼出一口氣，聽曦辰道：“娘，爹走了，我們也跟去吧？”

她一抬眼就觸到了曦辰弱弱央求的眼神，她的心不覺軟了幾分。思及大祈的朝中局勢，以及楚府的處境安危，她閉了閉眼，輕歎道：“想跟，那就找法子跟吧。”

風清了無痕，芳華玉未老。舒雲沁突然想，或許這才是“玉無痕”三字的最好詮釋吧。在人顏未老前，在對的時間裡，對於對的人，她或許應該去主動爭取些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