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無趣的把腦袋往枕頭上一沉,身子往床沿挪了挪:“做甚?你自己睡還怕黑不成?”
我跨過他躺到裡側去,敷衍著道:“是是,我怕黑,趕緊睡罷,明兒個趕早還要給店裡開張。”
狐狸又哼唧了幾句以示不滿,不一會兒就呼吸均勻,睡著了。
我換了屋一時沒困意,翻個身看一旁的狐狸。狐狸待自己可不算薄,一身肉沒少長,他化作人身時瘦瘦高高,原型就豐腴得很。我以前數落過他是不是該減減肥油膘了,他皺著臉說我沒眼光。不過油水足倒也有足的好處。狐狸那一身皮毛養的特彆好,又滑又順還有光澤,白天裡被陽光一曬,就是純正的褐紅色。
狐狸睡得很熟,我偷偷順了順他的毛,摸著很軟,還帶著他暖暖的體溫。狐狸平日裡最寶貝他的皮毛,總是小氣巴拉的不讓摸。我逮著機會又摸了兩把,才心滿意足的睡了。
昏昏沉沉間也不知睡了多久,再醒過來卻是被凍的。這盛夏夜前半宿還熱的不行,說冷就冷起來了。
我困得不想睜眼,往上拽了拽被子,下意識的往狐狸那頭靠。這一靠卻撲了空。我伸手過去摸了摸,床是空的。
不對阿,狐狸這床寬敞是寬敞,可也沒這麼大地方,難不成他睡地上去了?
我迷迷糊糊的坐起身來打算看看床下,這一睜眼整個人就驚住了,困意頃刻退得一乾二淨。
睜眼的那一刹那,我以為自己眼盲了。可這又跟普通的眼盲不一樣,我什麼都看不到,眼裡一股腦全是沉沉的白色。我舉起手,那種感覺很奇怪,我的手明明就在眼前,可就是看不見。
我揮揮手,眼前的白似乎晃了晃。我一愣,更大力的揮動手臂。那白色果然隨著我手揮動的方向緩緩流動。雖然很微弱,但它真的在動,我隨即反應過來,這不是我眼睛的問題。而是整間屋子被一種極濃的白霧充斥著。
事情很不妙,我張嘴想喊狐狸,卻發現這霧氣不僅阻隔了我的所有視線,還隔絕了聲音。我明明喊出了口,耳邊卻聽不到任何聲響。
我心下一沉,隻好摸索著下地想走出屋去,看看外麵是不是也彌漫著這古怪的霧氣。
大概是聽不見聲音的緣故,一片寂靜中心跳的震動感格外強烈,一下一下在胸腔裡怦怦地撞。那霧氣漂浮在空氣裡,帶來一種冰冷的潮濕感,緊緊吸附在身上,給我一種將要窒息的錯覺。
我小心翼翼地向前挪步子,平日裡幾步就走完的距離如今卻走出了一身的冷汗。
一步開外應該就是房門,我伸手去推,手指卻忽地觸上了什麼異物。
我猛地縮回手,隻感覺那東西很涼,有點軟,似乎還有種似曾相識的滑膩。
我屏住呼吸不敢再動,僵著身子站了許久都沒有動靜。輕輕籲了口氣,我搓搓手,手心裡全是汗。我想興許前麵什麼都沒有,隻是神經繃得太緊了而已。
定一定神,我繼續往前走,這一次卻不敢亂摸了,睜大眼睛努力分辨著眼前的一切。我再上前一步,隱隱約約看見門前麵好像真的立著個什麼。
我稍稍湊近些,用手來回去驅散那霧氣。
白霧慢慢散開了點,一個模糊的影兒漸漸露了出來,同時一抹熟悉的淡香隨之傳來。
我看著眼前逐漸分明的輪廓,倒抽了一口涼氣。
那是一張人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