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靜怡那一嗓子把在附近搜尋的家丁全給引了過來。一大群人提著燈籠從西麵八方彙聚過來,先是發現了自家小姐,一喜,遂又發現大小姐被我箍在懷裡哭得梨花帶雨,一怒,後又有明眼人瞧見了草叢中的屍體,再一驚。這之後場麵一度變得十分混亂。
周靜怡受驚不小,死攥著我袖子抽抽嗒嗒的哭,讓一群小丫鬟老媽子團團圍住護送回了自己閨房。
我也受驚不小,被周靜怡扯著袖子一路拽去她閨房,卡在門口進也不是走也不得,隻能木著張臉不尷不尬地杵在一群小丫鬟老媽子之中。
眾人連哄帶勸,磨了得有半個時辰,周大小姐也哭得累了,總算是撒了手。
好不容易脫了身,我心下還惦記著那死狀詭異的屍體,便又返了回去。等我到了那處宅院,屍體早就沒了,就連方才聚起來的家丁們這時都散得差不多了,隻剩下零星幾個在那裡竊竊私語。
我隨便找了個人搭了搭話,這才知道死了的女人名叫秋蓮,正是和周靜怡同時失蹤的小丫鬟,屍體暫時抬去了柴院。
柴院我倒是知道,和我的住處相隔不遠,順著小路往回走,遇見岔口,右拐是我住的院子,左拐便是柴院。
我站在路口有些猶豫。當時見著屍體時先是嚇了一跳,再加上天色又黑,燈籠的光也隻是一閃而過,說不準壓根就沒有什麼黑霧,隻是我花了眼?這檔子事,不弄個清楚心裡總歸有個疙瘩。我咬咬牙,到底還是往左拐去。
夜已深,月色淒淒,照得石板路上泛著一股慘白的光,風一吹,兜得人脖頸發涼。
我緊緊衣領,對著柴門深吸一口氣,一推。
吱呀一聲,門開,柴房裡高高堆著一人多高的木柴,月色被木柴擋了大半,光透不進來,屋裡顯得黑黝黝的。
我將門開大些,探進身,一眼便看見屋子正中平放著具罩著白布的屍體。
我走到屍體旁頓了頓,仔細看了看,沒瞧見什麼異樣之處。猶豫了下,又蹲下身,伸手去掀那裹屍布。
指尖正要碰上布,手腕卻突然被一隻手捉住。
我大駭,猛地回頭:“誰?!”
一張清俊的臉出現在身後,和我不過一掌的距離。
我嚇了一跳,本能的向後仰身,全然忘記後麵的屍體。抓著我手腕的手略一施力,我便被他拉正了身子,驚魂未定道:“林、林總管??”
林總管還是那副淡然模樣,垂著眼簾道:“顧公子,屍體晦氣重,怎好隨意接近。”
這人怎麼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我心狂跳,下意識去抽被他拿住的手,林總管臉上淡淡,語氣淡淡,手勁兒可一點不淡,我用力抽了一下,竟沒抽動。
他捉著我腕子的手指略動,搭在我脈門上,頓了一頓,倏地抬眼看過來。
那眼神看得我一愣。
我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