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紋樣的繡花鞋著實有些眼熟,我想了一想,拿胳膊肘子捅捅狐狸,小聲地道:“他那個夫人,怎麼看……都和昨兒夜裡穿牆而來的那一位有點兒相像……”
狐狸合了折扇,在掌心裡敲了敲,也沒答話,抬步進屋了,我在後頭也跟了上去。
鬼府格局甚是闊氣,迎客的外廳裡兩排客椅相對而列,姓劉的抱著他夫人去右邊了,我跟狐狸便撿著左邊坐下。有下人端了茶水送過來,我假借著看人倒茶的空當偷瞄了瞄對麵的劉夫人。
劉夫人是位美人,清麗可人,就是膚色白得有些過了頭,透著一股子病態。那姓劉的倒也是個情深意重的漢子,攥著他夫人的手在她耳邊輕聲說著話,眉宇間很是溫柔。他夫人垂首坐在那裡,不動,也不說話,安靜得有些不大自然。
我端起茶杯,拿杯蓋撇茶葉沫子,順帶著擋住半邊臉,往狐狸那頭靠了靠,低聲道:“他那個夫人……怎麼看著,像是個死人?”
狐狸眯起眼睛哦了一聲,沒答話。
我隻得正回身子,就著茶杯正要抿茶,狐狸忽然翹起個二郎腿,長腿一伸,不留痕跡地踢了我一下。
我意會,裝模作樣的吹了吹茶水,沒喝,合上杯蓋又放了回去。
這時候裡廳的小門一開,呼啦啦湧出來一群人,最後邊的是一位頭發花白的老翁,拄著根拐杖,被一個年輕人扶著,顫顫巍巍的走了出來。
我看著那老翁,當場就是一愣。
鬼麵鬼麵,我先前一直以為就如字麵所言,是一位戴著鬼麵具的人,行事詭異,神秘莫測,如今一看,這傳說中的神醫鬼麵,倒是和順子家裡頭那一位年事已高的太爺爺頗有幾分神似。
鬼麵老爺子臉上的褶子,就如同年輕姑娘們搖曳的裙擺一般,一層疊著一層,一褶壓著一褶。
如此看來,鬼麵這個稱號,起得也並無道理。
我在這頭發著愣,姓劉的就機靈多了,鬼麵一進屋,他就騰地站了起來,朝老爺子一拘禮,畢恭畢敬地道:“鬼麵老先生。”
我趕忙站起來,也跟著喊了聲老先生。狐狸傻不愣登的還穩穩地坐著,我給他遞了個眼神過去,狐狸瞧著我笑了笑,依舊沒起身。
鬼麵拿拐杖點點地,說話的聲音恰似久未逢春的百年老木:“哪一個先來的?先來的站出來。”
我灰頭土臉的又坐了回去,姓劉的臉上一喜,前跨一步,道:“老先生,在下劉漢青,勞請老先生救救我內人。”
鬼麵咳了一嗓子,抬抬眼皮,露出一對兒黑豆粒:“這裡的規矩,你可懂得?”
劉漢青躬了個身,轉臉朝站在門外的家仆一招手,家仆得了信兒,連忙將擺在牆外的木箱子抬了進來。
大大小小五個木頭箱子一字排好,劉漢青一一打開,從白花花的銀兩到金燦燦的黃金,外加上璀璨絢麗的珠寶玉石,齊齊晃瞎了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