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良玕記得她的眼睛,略含悲戚的眼睛,漠不關心的眼睛。除此之外的灰色長裙和栗色長發全不重要。王良玕覺得他就是在找這樣一雙眼睛——覺得透過一雙眼睛就可以看透一個人的人真是荒唐至極。
王良玕從此像揣了一隻兔子。
王良玕想要再次看到她。
第二天王良玕去吃早飯,沒看到她。他的餘光在人群裡飛來飛去地找,沒找到,落寞地飛回來。
去報社工作,稿子被打回來重寫。白發老編輯的眉頭皺成川字絮絮叨叨說王良玕文章的不足。但王良玕全沒聽進去,隻覺得夕陽無限好,塵屑在金黃曖昧的霞光中無限飛舞。點到為止,老頭不在絮叨,隻在把稿子遞給他的時候總結性的說了一句:“這個辭藻還算不錯,隻是邏輯上還差點。”
“邏輯是什麼?”王良玕躺在小房間的床上想。但他想不明白,隻要一回到公寓,他的心就燥熱難安。踏進公寓門的那一刻,他的眼光就飛滿整個公寓。
王良玕的小房間貼著天藍色的牆紙,鋪著踩上去會咯吱響木質地板,一張鋪著白床單的鐵床擺在房間偏南的位置,床的旁邊放一個床頭櫃。一張皮質長沙發橫在偏北的位置,太陽光照不到,很適合睡午覺。窗戶在南邊,白色的窗簾在風的鼓舞下呼呼地翻騰。木質書桌靜靜呆在距離窗戶一兩米的地方。大概是為了避免單調,房間正中放了一塊圓形的酒紅色地毯。
王良玕在想,陶小姐的房間是不是也像這樣簡單。他在和老板娘有意無意的閒談中得知她姓陶,在此之前王良玕曾揣測她姓趙,沒有什麼為什麼,就是這麼覺著。他潛意識裡把趙看作一個很漂亮的姓,當然隻是一廂情願罷了。
王良玕總是試圖再見到她。終於,在三天後的早餐桌上,他看到了她。陶小姐的長相是東方美人的長相,杏眼薄唇,柳眉玉膚。陶小姐不可能沒有感覺到王良玕目光的溫度。
“要不了多久,他就會看清我然後離開的。”
這樣想著,陶小姐把叉子“啪”地方在白瓷盤上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