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墓碑,但如今也無處可尋石料以做碑之用,隻得來日再來樹碑。
想回城勘探近況,打探朝中局勢。元家眾將帥冤死沙場之事,已然過了許久,如今朝中誰人得利,抑或是動向如何,也可從其中尋覓一二線索。元熙在城外客棧流連兩日,找來石料立碑,也未寫名題字,恐有京中人發覺損毀。便隻叮囑石匠刻上父兄長眠之所。
篆刻工匠應是見慣生死,於元熙奇觀的碑文倒也未有過多疑問,立好墓碑之後,元熙對著磕了三個頭,又長跪許久,暗暗發誓定要找出幕後黑手,早日讓忠君愛國的將帥泉下可安。
這日,元熙進了闊彆已久的燕都城,因為元家已然被抄沒,原來的謝家更是不想再見,她隻得尋了一處客棧作暫時安身之所。
待安頓妥當,元熙便打算上街,置辦一兩身素色衣衫。再看看哪處店麵合適,來日再努力些為人診病醫傷,積攢夠銀兩方可開一家診所藥鋪以作生計。
一切采辦罷,又去了城北將原來的馬匹賣給販馬的漢子。因著時近年下,一路之上許多鋪子都掛了喜慶窗花剪紙。無意中路過城門口,見一群民眾聚集門下,似是在張望告示,元熙心下好奇,便直接上前與眾人一同觀看。
聚集之人多為平常黎民百姓,往來之士多有不識文錄的勞苦白丁,元熙看著告知,像是一則通緝告示,上麵還有一方丹青人像,遠看似是一男子,近看貌似還是一男子。因著身材高挑,又在人群中是一個識字的主兒,元熙便主動與眾人讀起通緝告示的內容:
茲有原威遠將軍元府獨女元熙,已嫁入謝府為妻。成婚次日將其丈夫當成重傷後逃離,謝慶公子多日尋妻未果,僅一麵之緣,後元氏獨女無影無蹤。謝公子相思成疾,遂日日繪元熙畫像,命人四下尋覓。雖然元府罪名無一不令人氣惱,但與元家獨女關切不大,望早日覓得此人,謝公子傷勢已好,謝府既往不咎。凡有見過此人者,提供線索者,謝府重重有賞!
元熙念著告示,居然發現自己被通緝了,這這這,謝二乾的?神……重重有賞!那人心思倒是甚是……清奇,居然還張貼了告示“通緝”自己。但是這巨大的畫像又是如何一回事?
走神間便聽得一旁有老農模樣的男子道:“這謝府倒是甚是大度,護著本家妻室。還親自畫像尋人。”
又有一有些歲數的婦人跟著道:“那元家女倒是好命數,雖然沒有了娘家,夫家倒是對她疼愛有佳,還是如此高門大戶,真是好命數……”
人群中有一稚子高聲叫嚷:“謝家是高門大戶又怎樣?”
稚嫩的童聲稍顯尖細,倒是讓周圍一眾人都把注意力轉向前排矮小的孩童身上,那小兒又接著遲疑道:“他家為何娶了個男子?還是這元姑娘不走尋常路?本就是個男子?”
有那麼一刻沉默充斥了城門之下的一眾人等,尤其是元熙,她早就發覺了畫像的問題。但礙於是被通緝的本人,眾人又不認識她,實在是沒必要自證身份。萬一被近處衛兵直接提溜走,再逃出來也甚是繁瑣,懶得折騰,她就要生生忍下不能暴露身份。
原是那牆上的畫像,實在是令人見之難忘,隻見上好的雲母蟬衣之上,有一誇張的麵孔展現在觀者眼前,碩大的頭顱吸引諸多視線矚目,久久不能移開,麵容甚是奇古,形體頗顯偉岸。幸好是青天白日,而非午夜夢回,不至於嚇壞一眾無辜之人。
那畫上人烏發輕挽,做一髻,但甚是歪斜。神似元熙被休那日的發式,但發絲甚是稀疏。此外,雙耳奇大,眉毛濃黑,眼睛溜圓,鼻孔幽深,嘴唇紅豔異常突出,雙頰略顯蒼白,再往下看衣紋倒是遒勁有力,又生又斂,但獨獨施以了大片白色,令人見之難忘。
在眾人一片哄笑中,元熙忍無可忍,在內心將謝二的祖先問候了好幾遍才罷休。笑鬨聲漸小,元熙才高聲道:“定是那謝家公子不善丹青,或是對元姑娘多有遺忘!”
周遭那婦人又開口:“是啊,我聽聞威遠將軍年輕時俊美非凡,京城一眾少女見之難忘,他女兒自然也相貌不差的。”
“既然是相思成疾,對著畫像之上的人相思成疾到有幾分想不開……”又有百姓接道,聽得元熙又想將那謝二打上一頓,把她畫成這樣,實在是令人氣惱。
就在一片吵嚷之中,突然有一架華麗馬車停在北城門邊,有一人掀起轎簾向這邊投來目光,元熙也回頭看轎中人,片刻間就凝神聚氣,居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