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打算直接進屋入睡的元熙便直接這般愣在了當場,承影居然在向佛祖求取姻緣。
這還是那個揚言“四方未平,無以家為”的楚王殿下嗎?或許真的是承影的年歲逐漸大了,到了成家的年紀了。他侄女成素寧都已經成親有了駙馬,此時還有了身孕,再過八九個月未滿二十的楚王殿下就要當小祖父……大約是宮中的太妃也在催促承影了吧,元熙這樣想著就覺得十分困乏,昏昏欲睡。
但是元熙自認不是一方木石,在多日和承影相處過程中,她也是對這樣年少有為且英俊神武的楚王殿下有了彆樣的情感。
但是元熙如今是朝廷通緝的叛軍之女,她就算是楚王的侍衛,與之朝夕相對也不能對之產生任何情感。
承影念著昔日的救命之恩,將她留在身邊,元熙自認為是一個有情有義的將門之女,如若未見平反,她也應當離開承影,另謀生路,總不能在身份被居心叵測的人發覺之前離開。
若是真的連累的承影,元熙也是不安穩。
話說回來她仰慕楚王,仰慕便好,如今也親近過了,甚至還有諸多逾越之舉。況且日後承影真的娶了妻,她作為楚王府中暗藏的一名女侍衛也著實是十分不妥。
除了承影許諾的楚王府半數家產,元熙覺得自己並不會再有其它的奢望。
就在元熙不著邊際的思緒繼續遠走他鄉之時,承影又開口了:“你有什麼想法嘛?”
元熙端出昔年在威遠將軍府教養嬤嬤調教出來的一派溫婉賢惠,對承影說道:“你是當今聖上的親兄弟,英姿颯爽且有勇有謀,自然希望你早日覓得佳偶!”
“僅此而已?”承影看著元熙急於進房的身影繼續追問。
“希望楚王府的半數家產……此話作數……”元熙不再看承影,而是在低聲回話之後直接進了屋。她好像看見了諸多原本屬於她的財產就這般生了羽翼翅膀,起身從她的眼前輕巧飛去,然後她沒有了銀兩……
繼續在廊下孤身一人吹風承影,即感覺元熙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有感覺他說得略顯含蓄對方不甚明了。
所以平日裡一向深謀遠慮的楚王殿下隻是對著門內之人溫聲說了句:“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隨後楚王殿下便也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還好這寺廟中的房間沒有宋雨家那般漏風,夜間元熙也並未察覺到有昨夜那般的寒涼。
但是今夜的夢境似乎也常日裡的不太相同……
或許是太想擁有楚王府的家產了,元熙夢到自己拿到了承影許諾她的銀兩,正準備前去外地行醫,順道開個醫館。但是被承影新迎娶的楚王妃直接攔住了去路,王妃說她不謀正道,更是個庸醫,靠著截取人家的家產來充實自己的囊袋。
然後元熙便看見屬於自己的大批銀錢在貌美的楚王妃的召喚之下,真的長出了一雙雙翅膀,爭相著從她這一邊快速逃開,然後直接又飛回了楚王府入了楚王妃的錦囊之中。
連帶著承影也不再把她當侍衛了,他一手攬住楚王妃,說王妃是朝中官宦貴女,並非是元熙這樣一個叛軍之女可以忤逆的。於是元熙後知後覺自己這是丟了前兩,終了仍然是孤身一人……
她不知道的事僅僅相隔一堵牆的楚王殿下今夜亦是不得安眠。承影是感覺元熙不明白他的意思,實際上元熙也真的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在思考再怎麼跟元熙表明自己的心意,於是便這樣想了一夜。他想儘快查明威遠將軍府當日的真相,但是去歲十月的西陵峽是全軍覆沒,無一人返還,沒有半分蹤跡可尋,如今也隻能使勁揪住蛛絲馬跡,不屑尋找,隻求不是無功之舉。
承影那時候因為暮池的徐氏暗算受了傷,又急著回朝打破傳言他身死禁雲關的消息,以穩住局勢。沒有陪著元熙前去朝外探查,思之不可追,懊悔無奈時,僅有半屢冷風和弦月相伴……
一個夢魘重重,一個遍思無望,身邊隔著一堵牆,心間隔著千萬丈。
第二天醒來兩人的眼下均是浮現著些許烏青,承影和元熙在早飯之後向那位師父告辭,承影看著這位師父意味深長的眼神,他不知道為何對方會猜出他的身份,許是儒釋道的宗深密門,也可能是對方博學已然可以窺破天機。
“師父還有什麼需要叮囑在下的嗎?”離彆之際看著這位師傅諱莫如深的幽深眼神,承影忍不住再加以詢問。
“願施主此去得償所願,天下太平!”說完之後這位師父便直接雙手合十開始誦經念佛。
承影和元熙亦是雙手合十對著古刹最後拜了一拜,隨後便牽著馬匹離開了呈天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