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影端起來那碗被他動過的稀粥,又尋了一把未用過的勺子。用勺子盛起一勺飯穩穩遞到元熙嘴邊。
坐著的元熙本想要躲開,卻聽見承影開口說:“平日裡在王府吃的和今日的大相徑庭,此次外出太過匆忙,但我還是不忍你連正常的溫飽都沒有。”
饒是後來承影又勸元熙吃上一口,元熙還是始終沒有張嘴。
終了隻是接過了承影手上的半碗飯以及那一隻勺子,匆匆喝了兩勺,便聲稱自己飽了,隨後便主動去尋著宋雨,和他一起收拾洗碗。
飯後承影遞給宋雨一些碎銀並告訴他:“你既然已經沒有了親人,又想拜師,日後便不必拘於此方村落。”
宋雨看著救命恩人給的碎銀,小少年根本沒見過幾次銀錢,整個人隻是在依舊呆立原處,也不曾接過承影給他的錢。
“我們還有些事宜,需要前去沉淵嶂,大約一兩日便會返回向南去,你也可以先考慮一二,是繼續留在村中照顧族中長者,還是同我們一並離去,闖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天空!”元熙又對宋雨補充道,隨後有隨手摸了摸少年的腦袋。
“我願意同恩人一同離去,希望你們回來之時一定要記得捎上我!”宋雨說著連忙給元熙和承影磕了頭。
趁著時間尚早,元熙催促著承影,二人一同和小宋雨告彆,隨後繼續向呈天府的西北而去。
一路上二人鮮少言語,像是冬日暖陽一般保持著溫暖卻依舊帶著冷凝。官道之上並未有太多行人,車馬更是少的可憐,植被全無生機,
昨夜的元熙應當是睡不慣農村的土炕,再加上宋雨的家中實在是寒冷異常,才會大半夜的做一場和雪魔搏鬥的噩夢,夢中那冰冷刺骨之感她在行路途中想起來依舊是分外的真實。
但不知是為何竟會鑽進承影的懷中,元熙雖然嫁過人但是還並未和男子同床共枕。因是外出事宜,她醒來之時也顧不上挑地方,甚至還得對承影道謝,感謝他給予的溫暖。又加之晨起承影要喂她吃飯,實在是十分怪異,元熙又不同宋雨那般的孩子了,實在是沒臉。
彆彆扭扭之間,平日裡會主動和承影搭話的元熙,一路上都不打算開口說話。但是她沒有想到,一向沉默的楚王殿下反倒是會和元熙開口調笑一兩句閒言碎語。
“我覺得你這樣一身女裝的侍衛也是可以的,日後能否就在楚王府做一個女侍衛?”承影一邊騎馬一邊同元熙攀談。
“我是朝廷通緝的叛軍遺孤,王爺不怕被連累大可試試看!”元熙本來不想理他的,卻又順口補充了一句。
“儘快查清真相就好了,一定要還元府一個清白,到時候我親自拿著證據上書,你也就可以拜托莫須有的罪名……”
元熙太想威遠將軍府獲得清白了,又因為疾馳之間異常的寒涼使得她並未多想承影的弦外之意。
行路堪堪,冷風漫漫,就這樣兩人終於在莫名的氣氛之中在黃昏之前來到了沉淵嶂腳下。
沉淵嶂有一方古刹名叫呈天寺,屹立在半山腰。原是玄商百年前的開國先祖所建的寺廟,因著曆史淵源有一些戰亂中的流民孤兒在此間出家,長大之後便外出從軍。承影打算帶著元熙打算直接去呈天寺借宿一宿,實際上也隻能前去寺中借宿。
挨著一方香火頗為興旺的古寺,又加上此地向北過了泉守城便是朝外之地。往來的商賈會在此處做些香料生意,所以這裡和宋家莊想相比較可謂是十分繁華。
昏黃的夕陽將原本就有些年歲的高大鬆柏籠罩在清冷的餘暉之間,承影牽著馬匹,元熙在他身後淺步緩行,來到呈天寺的大門前。原本威嚴的匾額之上沁著未完全融化的霜雪,承影單手重重叩響了呈天寺的廟門。
承影將門敲的咚咚響,卻也沒有人應聲,元熙便直接上前大聲詢問:“請問此地是否有人?”
還是沒有一二應答之聲,於是他們兩人又接著敲門問詢。承影稍微有些不耐煩了,打算破門而入。
但在楚王殿下動手之前,有一個小沙彌開了門,探出一個圓圓的腦袋問:“兩位施主安好!”
“小師父安好!我們本是來此處尋人的,夕陽西下,風高路遠,得見此處古寺,想詢問是否可在此地借宿一宿?”元熙怕承影急躁之下朝著無辜的小和尚發脾氣,於是直接上前對著低她一頭的小沙彌溫婉大度開口借宿。
承影原以為小和尚還要回寺廟之中向年長地師父稟報一聲,於是便向後退了一步,回身摸了摸在寺廟門前低頭吃枯草的馬兒的大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