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雅讓她身邊的芸草去拉元熙,元熙卻依舊跪坐在那裡,沉浸在沉思之中。
葛雅隻能親自過去扶她。
元熙卻回頭讓葛雅先回去,對方猶豫再三,遂決定去外麵等她。
等到該離去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之後,元熙直接就走到了皇帝的身邊,隨後生疏地喚了一聲:“父皇”!
雖然聲音不大,此間所剩的都是武將,耳力自然也是過人。
遂都心道這位公主終於是承認了與皇帝的身份,最為震驚的當然是一旁的承影。
麵上許久沒有任何表情的楚王殿下在元熙更換了和皇帝的稱呼之後,麵上的神情更是變得幾近生無可戀。
她不知道,承影根本就不知道元熙並不是皇帝的女兒。他們如今好像更像是“叔侄”,原先的那些感情,原先的相擁親吻該有多混亂不堪。
當然旁人如何會知曉他們倆內心的想法,他們也怎麼可能告訴彆人。
終究是,此情不待成追憶……
但是,此時有一個人卻是眉眼彎彎,嘴角含笑。鬢發已經被霜雪染白的皇帝陛下,此刻便是這樣一副表情,他膝下子嗣單薄完全,如今平白添了元熙這樣一個女兒,皇帝子自然是喜形於色。
“熙寧,你聽朕的話,先回去,明日再來!”
皇帝準備點將,準備帶軍前去泉守城的事宜,即便是再不舍元熙這個“女兒”,他也是決定先以國事為重!
他想儘快讓元熙離開,但是這位新晉的公主殿下並沒有會皇帝的意。
眾位武將,彙聚到皇帝身前隨後俯身跪拜,等待著帝王的調遣。
這時候皇帝身邊尚未離去的元熙卻先於眾將開口:“父皇,父皇,我出身威遠將軍府,如今將軍冤情也被洗清,臣,也是自幼習武陣法也有涉獵,希望此次可以前去泉守城,幫忙擊退朝外之敵!”
她語氣懇切,神情凝重,完全不像是兒戲。
還沒等皇帝表明意見,有一人卻直接緊隨著元熙的話:“如若公主殿下出征,草民願一同前往,鞍前馬後片刻不離,隨行保護元熙!”
若是不了解其間真相的人定然是會被這人的言辭感動,但好巧不巧說這話的人並非是彆人,而是元熙那個最不想見到的前夫——謝慶。
顧不上疑惑這人為什麼還未離去,元熙一臉誠懇地對上天晟帝的目光,本想嬌嗔兩句,後又發覺並不了解這位皇帝的脾氣,所以隻希望皇帝可以將她派出去。
終究是元熙異想天開了。
“玄商的男兒應有儘有,縱然是威遠將軍教導有方,元姑娘,熙寧公主終究是一介女兒身,怎可上陣受苦!”承影終於開口,縱然兩人如今成了叔侄,楚王殿下還是會儘全力護著熙寧公主。
語氣中完全沒有昔日的熟稔,完全像是宮廷之間的疏離宗親。
承影又補充道:“皇兄!臣弟願往!”
隨後風烈將軍又附和道:“皇上,臣願隨楚王殿下一並擊退朝外的賊子!”
皇帝便直接封了楚王為禦北大將軍,風烈將軍為副將,連夜就要派人出城。
天晟帝一把年紀,當下是用兵的時候,便並沒有在意楚王會功高蓋主。
言語之間還要親自送承影和將軍出城。
元熙本來想等到無人之時,和承影說明,宴會之間的誤會,這下恐怕是難有機會。
隻是在承影走出皇宮之時,在宮門前高聲叫住承影:“楚王殿下!”
承影一直用餘光留意元熙的一舉一動,如今被對方叫住,原本闊步前行的人微微一怔。
皇帝也坐著輦隨著承影和諸位武將的腳步一並走出宮門,天晟帝言明要親自看著承影點兵,送駐軍出城。
眼見著就要到子正,一旁隨著皇帝的總管,另加一個謝家二公子不住提醒天晟帝要注意龍體。
元熙不禁疑惑謝慶這個人,到底安的什麼心。早就散去的宴席,他沒有離開,中書大人和那戶部侍郎相繼離去,他也沒有走。
如今還在這裡礙眼,元熙不過是看了他兩眼之後便把目光轉向了麵目肅殺的承影。
糧草隨行,馬匹肥碩,軍中原本就在準備著,以防不測,卻不想這不測來得這樣快。朝外真的就發了兵,還直接到了泉守城。但是直到承影點完軍中事宜,辭彆皇帝,離開了燕都城,元熙都沒有跟承影說上一句話!
皇帝說完了,對承影和將軍的叮囑,隨後拍拍承影的肩膀:“朕會親自告訴太妃,你出征的消息!”
元熙突然意識到這弦外之意便是,太妃還在後宮,楚王即便是打敗朝外順利回來,也不要想著帶軍造反,代替天晟帝,夠到那九重闕!
三軍之前,馬蹄颯踏,有些塵土在月光下泛著冷冷的淺韻,他終於是要離開了。已經是熙寧公主的元熙,無比鄭重道:“願楚王殿下一切順利!早日凱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