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是嬌嫩的花蕊被風雨淋灑,元熙的哭泣完全是沒有聲音,淚滴沿著臉側滑至雪白的脖頸。
似冷寂江湖俠女,為無心世家男子入紅塵後又被無情拋棄一般的淒風苦雨,麵上卻又是默不作聲。是唯願相忘於江湖的俠肝義膽。
元熙就是那樣無聲,溫婉的麵龐之上帶著斑斑淚珠,無聲卻引人無限憐惜。
宋雨險些直接抬手去打謝慶的臉,猶豫再三隻是將謝慶推搡出去。
“你竟敢欺負姑娘!”
宋雨並不敢直接跟謝慶動手,她抬手將門狠狠關上,險些將謝慶的鼻子碰掉。
宋雨飛快拿出懷中的帕子,上前將元熙麵上的淚痕輕輕拭去。
“姑娘,這是怎麼回事?是不是那個謝公子……”宋雨輕聲出口,眼中所見是元熙逐漸逝去生機的麵孔。
她自己也並不知道在想什麼,該相信謝慶嗎?
不可,那人就是個紈絝,口中怎麼可能有半句真話。
謝慶定然是有些不明目的,可是元熙已經什麼都沒有了,謝慶他到底是有何所圖?
那承影劍為什麼在謝慶手上?
剛才元熙在情緒失控之前確實是認真看過那把武器,應當也不是偽造的。
難不成真的如謝慶說得那般,是承影在西陵峽將他父親和兄長一並殺害……
不可能!承影明明待她那麼好……
救她於危難之間,在士兵搜查之時將她緊緊護住,除夕的煙花,午間的熱茶,新年的紅衣,數不清的相擁……
難道說承影才是另有所圖,元熙不敢再往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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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都城青釵引中,那謝慶的小妾曉曦此刻正端坐在這青樓二樓那件較為隱蔽的屋內。
“曉曦,你也在娘家待了這麼久了,不如儘快回謝府?”青靈呷茶,又抬頭看向對坐的曉曦。
“姐姐,那謝慶已經不再將我放在心上了。那謝府不是還有彆的姐妹在,就讓我在此處偷得浮生半日閒。”
青衣女子放下茶盞隨口問道:“華翹是你親自送走的,想必現在已經到達暮池境內了,先前找得替罪羊可挑好了?”
“姐姐放心,下邊兒人這次辦得隱蔽,那小姑娘長得和華翹幾乎是一般無二!”曉曦也輕輕將麵前的茶盞端起來,隨後又補充道:“史家要株連九族,作為主母華翹自然是難逃一死,如今有了替身,青靈姐姐大可放心。”
她說這話的時候就像是茶餘飯後說街角一個乞者那般隨意,全然不顧替身的性命如何。麵上的神情也和年幼澄澈的氣質完全不相符。
“先前謝慶聽了雇去的俠士的話,想必現在已經將那把劍拿到了元熙麵前。想必是沒有差池,那謝公子可會懷疑你?”
曉曦和謝慶當初在東羊郡之時,歸還途中有一俠士將先前在西陵峽的經曆毫無保留地講給了謝慶聽。
曉曦此人又從旁捕風捉影,謝慶便相信了那和元熙在一處的人便是當朝楚王承影,並相信了承影就是讓元熙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
那俠士並未多做停留,也並未聽從謝慶的話跟隨謝慶和曉曦一同回燕都城。
在說完那番話之後便直接消失離開,再無蹤跡可尋。
所以謝慶便一直以為承影接近元熙是另有所圖,後來他在謝府聽到元熙在宮中聽風樓現身的消息之時亦是飛速前往。
“哈哈!姐姐他那樣的愚蠢稚子……”曉曦顫抖著將手中的茶盞放在桌上,隨後一雙明亮的眼睛中迸射著癲狂的光芒,言辭輕佻戲謔,“不會的,姐姐放心,定不會誤了主上的大業!”
“日後暮池與玄商開戰,承影不能上陣,又不能回燕都繼承皇位,大勢所趨,定有東風相隨。”
兩人繼續品茗對談,完全沒有顧及窗外暗處有一小暗衛將兩人所言所語,一字不落地記在手中的一卷小冊之上。
再說那史明宵後娶的華翹夫人,原本青靈就是看上了他和史夫人極其相似的美貌,當年在史夫人出家之後直接將她送到了史明宵眼前,後來便順理成章地嫁進尚書府為青釵引搜集消息。
多年來華翹為徐卿允傳遞了無數消息,後來終於可以徐徐而至。
玄商就這樣在一次次的戰役中兵敗,一次次失守,即便是戰無不勝的楚王親自出征,也落得個被暗中算計險些命喪遺沙江的下場。
她原本還想著在史家宅院之中再享受幾年的清福,卻不想尚書府這麼快便楚王設計地株連九族。
華翹也隻能聽從青靈的安排暗中離開了燕都城,直接回了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