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筱萌有兩個朋友,一個處得久一些,一個處得短一些。因為不方便透露姓名,便把處得久的那個稱為Z小姐,處得短的那個稱為P小姐。
兩個人的戀愛陸筱萌都親眼鑒證了。
Z小姐長得挺好看,家境也不錯,頭腦蠻優秀,工作很到位……這樣的人雖然談不上有多稀缺,但是綜合起來看條件算可以的。Z小姐的男朋友是個年輕有為的小帥哥,一個追了18年才到手的劍眉鳳眼三無男。啊對,為了這個男朋友她甚至不惜在23歲那年帶上了銀光閃閃的矯正牙套。
P小姐若撇去那一身誇張的打扮不談,長相清秀。至於其他方麵,稍微比Z小姐差了那麼一點。另外年紀不饒人,再不出嫁她將來必是高齡產婦的命。P小姐的男朋友是她的頂頭上司,雖不算英俊,但個性討喜。算起來兩人交往已有整整兩個半月的時間了,若是從相識開始算便更久,足足五個月。
那天,P小姐的男朋友在交往第76天給P小姐套上了訂婚戒指。
那天,陸筱萌和喜歡了三年的某人不歡而散。
那天,Z小姐的男朋友冷靜地陳述了自己不能和Z小姐繼續交往的原因後絕袖而去。
果然這世界是由無數的巧合構成的麼。
戀情成功的P小姐認為陸筱萌應該向男朋友賠禮道歉,然後繼續讓日子那麼嘩啦啦地流過。
那天晚上P小姐躺在陸筱萌的小床上,和她說:“林謙固然很好,但跟著徐威以後就是少奶奶的日子,何況他還處處想著你。像我和BEN,遵守誓言永遠在一起不離不棄,達成共識差不多就可以簽合同了。這年頭兩人都該心知肚明沒有誰會缺了誰過不下去。”
戀情失敗的Z小姐認為陸筱萌應該甩掉男朋友,去大膽追求真正喜歡的那個人。
此時的Z小姐正坐在距離敦煌幾十公裡開外的戈壁灘上,衝著黃土夯築的玉門關關城大喊:“司馬相如什麼的統統去死!”然後從包裡取出一瓶礦泉水喝得豪邁。她回頭對陸筱萌說:“你也試試,感覺一級棒!”陸筱萌想了半天,喊道:“紅毛爺爺,我愛你!”一點也不爽。
在張掖陸筱萌她們遇到了一支旅行隊,正好路線一樣便一起走了一段。後來他們說玉門關荒涼得很,沒什麼可看的還要收門票,所以打算直接上敦煌玩兒。
陸筱萌也勸卓文君不要去玉門了,思量著乾脆一路跟著人家也省心。但卓文君突然懷古殤今起來,非要去玉門關感慨觸緒一番才肯罷休。
於是兩人隻有告彆了旅行隊。翌日才去敦煌的月牙泉鳴沙山和莫高窟玩了一整天。
這幾天陸筱萌隻覺得皮膚缺水,乾燥得不行,再加上不適應高原氣候,總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但卓文君就跟個沒事兒人一樣,四處亂跑,陸筱萌在後頭跟得心力憔悴。她還心疼卓文君那一盎司幾百美元的活膚精華露,這麼一折騰全給打了水漂。
可還沒到祁連山,陸筱萌就明白卓文君壓根兒不是沒事兒,也完全不掛念那幾百美元了。
卓文君生病了。
早上卓文君還在瘋玩,讓陸筱萌給她照照片。陸筱萌對著焦,卓文君咧著嘴,鋼牙在陽光下一閃一閃的,陸筱萌越看越不對勁,走過去拿手摸了摸她額頭,差點沒嚇出心臟病。
正好是一個當地人跟著她們。那人也不算地陪,隻是當天沒活兒乾,出來賺點外塊,對陸筱萌她們很照顧。聽說卓文君生病了,二話不說就叫了輛車來,把卓文君背上車送到附近的小醫院裡。
那醫院的規模和小診所沒兩樣,又是周末,基本就沒兩個醫生給看病的。陸筱萌覺得不放心,讓人把車開到了縣醫院。
醫生說卓文君早就高原反應還營養不良,連日勞累發燒到了40度才給送過來,得住院。陸筱萌自責得恨不得去死。送她們進醫院的那人幫著排隊繳費忙裡忙外,直到下午卓文君安頓下來才走。陸筱萌不好意思地又硬塞了一百塊錢給他。
可掛了兩瓶水,卓文君的燒也沒降得下來,陸筱萌趕緊找醫生問情況。醫生不耐煩地說又不是靈丹妙藥,哪兒那麼快見效,等著吧,反正病情控製住了就是。
陸筱萌又問他大概什麼時候能退燒,那醫生說,要看她體質,就是問他他也不知道。
放在平時陸筱萌早抄了他的工號跑去投訴了,但此時卓文君病情已經控製住,也就沒多說什麼。
之後卓文君吃了點東西就睡著了,陸筱萌不敢走遠,就在病房外的走廊裡轉了兩圈,然後坐在長板凳上發呆,心裡空落落的。她想念那個一室一廳一廚一衛的教師公寓了,她想回家了。
一個人的時間很漫長。陸筱萌拿著手機看小說,怎麼都看不進去,正想找人說說話,刺耳的殺豬叫卻突然響起。(作者語:陸筱萌給林謙設置的來電鈴聲和短信鈴聲都是殺豬叫,隻是來電鈴聲持久一點,短信鈴聲是剪輯版的。)
“林總?”
“下周南原中學有一披日本交換生過來,到時候你去帶一下吧。具體的後天你回來以後我再和你說。”公事公辦的口氣。
“後天我可能回不來了。”
“那等你回來了再說。不著急。”
“林總。”陸筱萌聽他要掛電話的口氣,趕緊叫住他。
“什麼事?”
“那個,嗯……這幾天我出去玩了,想問問公寓裡沒遭賊吧?”
“不是很清楚,待會兒我去幫你問一下吧。還有彆的事麼?沒有的話就這樣吧。”
陸筱萌捏緊手機,沒說話,等著那邊的嘟聲傳來,有點想哭。
但林謙沒有掛電話,隔了一會兒問道:“……筱萌,你怎麼了?”
陸筱萌嗬嗬一笑,說:“沒事兒沒事兒,就是一個人呆在醫院裡又不能上網挺無聊的,想找個人說會兒話,你去忙唄,不用管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