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現在就是後悔，十分後悔。”

正是飯點，警視廳警察學校的食堂人來人往，人聲嘈雜。

辰川和鬆田一起坐在了餐桌旁，他神情呆滯地望著自己的晚飯，喃喃道：“後悔，我真後悔當時沒有管你和降穀。”

“……”

對麵的鬆田回以沉默，隻見他僵著臉，也是一副神魂未定的樣子。

若論緣由，時間還要追溯到幾個小時前。

在鬆田和降穀一番爭吵後，討論的時間成功地被浪費掉了。

隻聽老師在講台上喊道：“好了！時間到！”

她拍了拍講台，繼續說：“現在開始小組表演，接下來，我將從牌堆中隨機抽取一張牌，抽到哪個花色，哪個花色的小組就要上台表演。溫馨提示：我將進行打分，分數最低的那一組將要受到小懲罰哦！”

她隨手從手邊的牌堆中摸了一張，說道：“黑桃四這一組。”

鬆田和降穀兩人的“交流”被截然打斷。

兩人皆是一怔，不約而同地望向講台。

講台上，心理健康課的老師正一手拿著一副牌，一手拿著紙牌重複喊道：“黑桃四？哪組是黑桃四？”

……

最後的小組表演決定以景光彈貝斯為核心。

又因為有參與度這個要求，幾人苦惱地、頂著班級眾人的目光站在原地思索。

他們慌不擇路地采取了辰川的意見。

景光在中間彈貝斯，由鬆田降穀三人給景光伴舞。

聽著倒是很合理，隻是實施起來略有些“不理想”。

景光：不，哪兒哪兒都很不合理吧。

為了供同學們展示才藝，老師十分熱心地把桌子椅子都挪了挪，將它們堆在兩邊，騰出了中間的位置來進行表演。

因此，他們的表演場麵就成了：

諸伏景光坐在教室中間的椅子上彈吉他，而降穀、鬆田、辰川三人圍著鬆田形成三足鼎立之勢，他們麵對著景光，手拉著手，將景光圍在中間。

然他們姿勢僵硬、麵無表情地（不包括辰川）隨著景光的演奏繞起了圈子……

設計這個的人的靈感可能來自森林公主中小精靈圍著公主跳舞的片段。

可他們幾個人高馬大的青年做下來，隻像什麼篝火晚會的進行時。

不僅敷衍，而且詭異。

簡直得像是誤入了什麼邪/教現場。

圍在中間的景光的笑容已經快要維持不下去了。

辰川平的餿主意！鬆田黑著臉加大了握住辰川右手的力道。

降穀魂飛天外……

最後，黑桃四小組的表演以一己之力成功緩解了之後各組的壓力，並毫不費力地奪得了倒數。

心理健康課老師公布了結果，並微笑著安慰道：“沒事，此次活動的目的本質是為了大家的交流與認識，不用擔心，懲罰並不像你們教官那樣是什麼大的懲罰。要求是黑桃四這一組的組員給大家唱首歌，大家覺得怎樣？”

“好——”眾人看熱鬨不嫌事大地回應道。

鬆田：……

他注意到萩原喊得尤其起勁。

辰川站在眾人麵前，倒是沒什麼反應。他麵色如常，像沒事人的一樣。甚至左手拉著拉著降穀，右手拉著鬆田，給各位觀眾深深鞠了一躬。

唱歌嘛、表演嘛，能有什麼。辰川對此無感，該唱就唱，該演就演，他已經想好了要唱的歌，還是那句話：隻要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彆人……

他一直是這麼想，也是這麼做的。

——直到降穀站在了台上。

原來音波攻擊真的存在啊。辰川麻木地舀了一勺奶油蛋糕放在嘴中。

【不，應該叫精神汙染。】係統也飽受折磨。

辰川少見地和係統產生了一致意見。

鬆田甩了甩頭，也試圖把縈繞在自己耳畔的聲音甩下。

他心裡安慰說，起碼這節課後大家的焦點是金毛那混蛋，而不是自己的表演了……

想到此，鬆田覺得胃口好了不少。心緒也活泛了，他想起兩人之前的爭吵，儘管那個金毛幫自己分擔了火力，但真是越看越覺得金毛這樣的人不順眼……

他低頭掏出了手機。

“晚上10點，操場見。”

“你在發什麼？”

他抬頭，卻見對麵的友人——辰川平正眨也不眨地盯著自己。

眼前的青年一頭白發，又是淺灰色的瞳孔，眉眼俊逸，端著一張臉時，竟無端讓人產生一種破碎的美感來。

鬆田心中不由想，其實辰川，說實話，不說話的時候還像個“樣子”。鬆田不好形容這個“樣子”究竟是什麼。

“問什麼！吃你的……”看到辰川的午飯，他皺了眉頭，“你怎麼又是隻吃這些？”

不是辰川平的午餐量少，而是他的午餐是各種的甜品，蛋糕、蛋撻、冰激淩……完全不是正餐的樣子。

辰川的食欲已經恢複得七七八八，他低頭塞了一個拳頭大小的蛋糕進嘴裡，含糊道：“小科普：和果子在飛鳥時代曾經成為過正餐哦，隻不過之後改了回來。阿平這樣吃是效法我的祖宗，很正常嘛。”

剛才的感覺瞬間沒了。鬆田根本不用想就知道辰川平這家夥在瞎編。

他頭上浮現青筋，一拳錘在了辰川平的頭上，道：“不要給我侮辱曆史啊！”

**

入夜，櫻花花瓣紛紛揚揚地灑下，警察學校操場的一角，立著兩個青年。

“嘭——”鬆田抬臂擋下降穀的拳擊，接著從下方直擊降穀的下顎。

降穀後退一步，他隨意的用袖子抹去嘴角的血，回道：“是嗎？你這麼看不起警察，又來警察學校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