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還是不吃飯嗎?”
“說是沒有胃口,我隻好給他打了葡萄糖。”
“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他的家人呢?”
對方的聲音明顯低了下來,她用氣音回道:“唉,也是可憐的孩子。他得的是絕症,家長不怎麼過來,基本上隻是一兩個月過來一回,交了錢就走人,吊著命罷了。”
“家長就這麼狠心?!”
“起止是狠心……”對方欲言又止。
她補充道:“‘辰川平’,這個名字,你聽著就不耳熟嗎?”
“唔……啊!是那個天才少年!他?就是那個15歲就取得了美國博士學位的少年?!”
“噓,小聲點……當初他回國,可是件轟動全國的喜事,媒體可是爭先報道他呢。他的父母也憑此賺了不少吧……每天帶著他東奔西走的,兩人的教育心得都不知道再版了多少次。”
“隻不過……”她頓了頓,將話語咽下,轉為一聲長歎,“你來得晚不清楚,他入院的第一年,我們院長可是天天過來視察,他父母也是,整日整夜過來陪他,哪兒像現在……‘久病床前無孝子’,他的父母倒是個反向證明……”
辰川平靜靜地躺在病床上,他顏色如常,仿佛沒有聽見外麵的討論一樣。
他四周的牆壁為了平複病人的情緒被刷成了白色,加上他病房的物什並不多,整個房間遠遠看去都是白色的,顯得整個房間空蕩蕩的。
他的頂上是慘白的,散發著冰冷光線的長條狀白熾燈。
他在醫院做客數年,經曆過無數個因疼痛而失眠的日日夜夜,每當此時,他都盯著這盞燈。
辰川平有些想要嘔吐。
他用瘦的幾乎隻餘骨頭的手憑著直覺往後扳,夠到了床的調節按鈕。
隨著病床上半部分的緩慢支起,辰川平扭頭想要看看窗外。
可他望不見窗外,出於遮光的需要,純白色的窗簾嚴嚴實實地遮住了窗外的景色。
剛才扳動床板已經耗費了他的全部力氣。辰川平無法再抽出力氣來調整窗簾。
他呆呆地盯著窗簾,十指突然抓緊了床單。
大顆大顆的淚水從他的臉上靜靜滾下,但他的表情卻並不悲傷。
白光照在他的臉上,他神色平靜,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如果有來世……
如果有來世,他一定要……
辰川平從床上猛地坐起來。
他環視四周,還好,自己正在躺在宿舍的床上。
他其餘的幾個舍友睡得正沉。
月光從窗前照下,辰川平遵循著以往的習慣望向床邊的窗戶。
窗外是墨綠色的草叢和暗藍色的夜空。
又是那個夢……
辰川平躺回床上。
第二天清晨。
407宿舍六人同屬初任科鬼塚班,此時已經排成一排在操場上跑步了。
辰川平勾著頭,夾在隊中半死不活地挪著步子,他尤其討厭跑步,特彆是長跑。
他的前麵是萩原研二。
萩原倒蠻有精神,有餘力回頭衝他眨眨眼,並問:“所以說,昨天鬆田他們究竟是誰贏了?”
辰川平凝視了萩原的眼眸,心想,不好意識,不清楚。
不過要是我不忙著和你發消息,豈止弄明白誰輸誰贏的問題,今後鬆田都得唯我是聽——昨天晚上,鬆田把他相冊裡關於鬆田的醜照全刪了。
把柄全沒了,還挨了一頓揍。
辰川眨眨眼,歪頭看了眼鬆田的位置——在第一排和降穀並排跑著,然後勾勾手,示意萩原湊過來點。
萩原照做。
“降穀。”辰川麵色平靜。
“你說誰?!!”前排的鬆田扭過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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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操後,辰川並沒有同鬆田和萩原二人一起去吃早飯,受昨天晚上那個夢的啟發,他還有東西想要自己去查一查。
辰川平並不是這個世界的原住民。
他來到這個世界後已經12歲了,是鬆田的父親——鬆田丈太郎好心收留了他,把他撫養成人。
一直以來,他都對自己這個身體的原生家庭不感興趣,提不起探尋的欲/望,可昨天晚上的夢卻啟發了他。他這個世界上應該也有父母,他在這個世界上的父母是怎麼樣的呢?
恰巧,警視廳警察學校中就有全霓虹的檔案係統,通過這個係統,他應該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
係統和係統之間怎麼能差彆這麼多啊,一個可以給全人類提供訊息,造福人類;一個隻會對他要求這個要求那個,束手束腳。
【我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