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說怎樣足以形容他的麵貌,那肯定不出典雅清麗之外。伶官的臉呢,是十分中性的,是非常適合演旦子的一張臉,可惜的是,他現下吐出的話,卻是令人覺得很冷。不知為何,審視完他的臉後,我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就像是
當年那個走得跌跌撞撞的小家夥長大的模樣。再一次地,我用自己準到嚇人的直覺肯定了伶官他,就是那個小家夥。
「嗯……隻是剛才的戲呢,我覺得你挺引人注目的,雖然不是青衣。然後你的昆腔也比那青衣來得好多,合該當主角的。」
「謝謝你的稱讚,我師父師承梅派,對昆腔【注五】可是有深厚功力的。我呢,是他的閉門弟子,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那還真是稀奇,十旦九張【注六】,張派吸收『梅程尚荀』【注七】四派的優點,如今已是大宗。你這梅派弟子,倒顯得稀有了。」
「我師父他就偏好梅派唱腔的平靜從容,兼有昆曲的做表身段。我看你也像是個懂戲的,這基本中的基本,你該也知道吧。」
「但今次這台上的青衣,卻唱得不甚好不是嗎。」
「似寰師兄他,本就不適合梅派唱腔,尚派【注八】倒還是他的本家。」
「喔,棄尚投梅是吧,我看你那師兄也該完了吧,一個青衣唱成這般,倒不如換個行當【注九】來得實在。」
「這又乾你何事?你還是請回吧,既然要稱讚的都稱讚完了。」
原先我瞧他講到自家師父的派彆時,臉上寒冰減少了些,可一說到那勞啥子似寰師兄時,那翻臉還真是比翻書快啊,一下子就要我走人了。令我心裡挺不是滋味的,也不想想看,一個小旦子能有人稱讚,那還不快偷笑。
「伶官,這是誰啊?」
「似寰師兄,是個假票友之名行騷擾之實的無賴。我們不跟這人一般計較,回吧。」
我愣是被晾在了那,也愣是被冠上了個無賴的稱號,好端端一個表達傾慕之情的票友,怎就讓他給說成這般不堪了呢?不服氣,我真是不服氣,不過方才看
他對他師兄那副樣啊,還真是差了十萬八千裡。我決定了,就衝著這股氣,還有適才那種一見鐘情的感覺,我要追到陸伶官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