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男一女嬉戲的聲音闖入了樓梯間,打斷了坐在樓梯拐角賀於君的思緒。他看了看身邊,已是一地狼籍,煙頭滿地。再看看表,不知不覺已經是星期六早上六點。他默默地走下台階,也沒顧那兩人錯愕驚異以及略帶恐懼的表情,獨自走了出去。他走進衛生間,站在鏡子前,看了好一陣子對麵那個自己,然後不停地將水龍頭中那略帶暖意的水潑在臉上。
好了,老男人的失意幼稚時間結束。重拾理智,一切又該恢複正常,該承擔的責任要承擔,該躲避的問題依然需要躲避。
賀於君拿起放在角落裡的清潔工具,又走回了樓梯間。剛才那對“地下鴛鴦”早已不見蹤影。公司不允許員工間談戀愛,雖然這並不能製止感情的滋生,但大家在表麵上都表現出了應有顧忌。賀於君突然有些羨慕剛才那兩人。他仔細的把每個煙頭都撿起,然後用墩布把散落的煙灰擦乾淨,最後才釋然的離去。離去時,他對自己說,就當昨晚的一切都沒發生過吧,清醒時再考慮這些問題就能有個結果。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前一天的思想活動太過激烈,導致了身體的疲乏,聞靜這一晚睡得倒是相當好。早上六點被自己的生物鐘叫醒時,竟是沒怎麼猶豫就起了床。
起床收拾妥當後,饑餓感隨之而來,她突然有種想去樓下的食堂吃早點的衝動。聞靜這三年一直住在姥爺生前的老房子裡。姥爺原來是機關大員,一輩子都沒搬出過機關院,聞靜小時候很多時光都是在這裡度過的,工作以後生活規律變了不少,彆說去食堂喝那兩毛錢一碗熱騰騰的小米粥了,能夠記起吃早飯的日子都不多。此時樓下的油條豆漿就顯得頗有誘惑力。
穿過客廳時,聞靜刻意忽略了扔在沙發上的手機。
食堂裡還是那股特有的味道,油膩膩的卻很溫暖。食堂裡打飯的叔叔阿姨幾十年如一日也都變成了爺爺奶奶,閱覽架上依然按照國家標準每天提供著黨報團報甚至隊報。聞靜買完早點找了個角落坐下。
顯然,她不如自己想的那麼有胃口。望著眼前的紅糖餅和茶雞蛋,她提不起一點興趣,隻是用筷子百無聊賴的扒拉著盤子裡那幾根榨菜絲。
“小蚊子,真的是你,老遠我就看著像是你。”突然一個龐然大物來到了聞靜對麵,著實嚇了她一跳。話正說著,那人就毫不客氣的坐了下來。
但是即使是現在腦子慢半拍的聞靜也在瞬間叫出了眼前人的名字:“六十。”在這個世界上能叫她“小蚊子”的人,現在隻有“六十”——陸湜一個了。
陸湜滿麵紅光,興奮的說:“哈哈,沒想到啊,小蚊子,你也來食堂吃飯。”說完,又站起來衝遠處的一個女子招手:“六一,快過來,是小蚊子。”那女子聞聲也衝這邊笑著招手,聞靜遠遠看過去,沒錯,是陸漪。
聞靜完全沒有想到,這一天會是這樣開始。她原本預計好了對於各種痛苦的應對方法,在一個陸湜的出現之後,就全部被打亂。
“六十,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啊?怎麼我都不知道?”聞靜放下手裡的筷子,看著對麵的人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