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鐘情 “這位小姐,可有受傷?”……(1 / 2)

“聽聽這琴聲!”

“妙音閣的第一琴師當真是名不虛傳!”

“隻可惜楚琴師體弱多病,每日演出時長不過兩個時辰。”

台下的達官顯貴、文人墨客們低聲談論道。

台上正撫琴的女子身著白衣,烏黑的發髻上戴了支白玉簪,一身素雅的打扮讓她清瘦的身軀更顯單薄。桃花眼顧盼生輝,未施粉黛的臉上透出病態的蒼白。

這位“病美人”便是京城裡小有名氣的琴師楚折。

隻見她那雙纖細的手在琴弦上來回撥動,琴聲便婉轉悠揚從指間流瀉而出。偌大的妙音閣座無虛席,在場之人皆沉醉於樂聲中。

過了許久,曲子終了。楚折莞爾一笑,緩緩起身,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在場的聽眾這時才回過神來,紛紛驚歎喝彩。

盯著賬房先生點完今天得到的賞錢,核對好數目後,楚折才回到自己的琴房。

楚折推開門,意料之中地瞧見了茶桌上那碗滾燙的“大補湯”,有苦難言地扶了扶額。

她從袖子裡掏出手帕墊在碗底,端著它不緊不慢地走到窗前,百無聊賴地把玩著窗口的三盆芍藥。

其實她來之前已經喝過藥了,不過此藥非彼藥。

“今天輪到哪盆來著?”楚折雙眉輕皺,心裡把“喂芍藥”的順序仔細捋了幾遍。

想好後,她把碗靠在確定好的盆沿上,準備放涼後再倒進去。

這時,屋外傳來一聲男人驚雷般的吼叫,“哎喲,楚折——”

手指一滑,那碗湯藥儘數灌進了花盆裡。

楚折:“……”

真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嚇死個人!

那碗藥還冒著熱氣呢!

楚折垂眸凝視著可能要“命不久矣”的芍藥,心裡歉意滔天。

她轉過身,望著還緊閉的房門,無奈開口:“我說蘇老板,您就不能小聲點嗎?”

屋外的人並未回話,而是多此一舉地敲了兩下門,才一派正人君子模樣地推門而入。

楚折把碗放回茶桌,雙拳緊握,心裡百轉千回。

來的人是妙音閣老板蘇業榮,隻見他笑容可掬,揮了揮手裡的賬本,溫聲說道:“嚇到你了?下回我肯定輕聲細語。你快來看,今天得到的賞錢比昨天還多呢。”

楚折掃了眼那串數字,簡直要被他氣笑了,故意道:“蘇老板,我方才看見賬房先生寫的數字了,但怎麼跟您的不同,他莫不是做假賬騙您?”

蘇業榮感到老臉生疼,沒想到自己第一次誆小姑娘竟然還失手了,隻能訕訕笑道:“那便是我拿錯賬本了,人到這個歲數難免的,哈哈。”

“沒事,我記著呢。賞錢還是按四六分就行。”楚折也不拆穿他,又問道,“您今日叫我留下所謂何事?”

蘇業榮聞著房裡彌漫的草藥味,愁雲慘淡地盯著那個空碗,又望著楚折沒什麼血色卻又實在好看的一張臉,竟無語凝噎。

原先打算延長演出時長的想法也隻能作罷,他恨鐵不成鋼道:“怎麼你這身體就是養不好呢?藥也天天吃,我那本來想養老的宅子也給你住了。”

“天生的。”楚折有些心虛,敷衍答道。

蘇業榮方才的想法從“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變成現在的“舍不得小錢,賺不到大錢”,精打細算道:“要不我給你雇個丫頭,專門照顧你的衣食住行?”

“什麼?”楚折有些詫異他如此大方,但馬上開口回絕,“不用,我自己能照顧自己。再說了我還有師父,她會照顧我的。”

蘇業榮想到那個養尊處優、十指不沾陽春水但可稱絕色的女人,濃眉緊皺,滿肚疑團:你們誰照顧誰啊!

“天色已晚,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蘇老板。”楚折說完一陣風似的飄走了,留下蘇業榮和那空碗“相看兩厭”。

*

京城街市繁華熱鬨,街道兩側擠滿了各式各樣的店鋪,沿街攤販叫賣聲此起彼伏,行人熙熙攘攘。

一個體型臃腫,約莫不惑之年的男人背著碎布縫成的包袱,左顧右盼地從京城最大的酒樓裡出來,他走得很快。

樸素的衣著跟來往其中的富人、官家格格不入,但他其實被奉為上賓在裡麵待了許久。

男人沒走街道,步履匆匆地直往巷子裡鑽。

幾經輾轉,終於走到了一處昏暗隱蔽,極少有人經過的巷道角落。他停了下來,大聲喘著氣。

“吳清大人,這是要上哪去啊?”不合時宜的聲音突然從吳清背後傳出。空曠的巷道似有陣陣的回聲,驚得他頭皮發麻。

吳清不敢回頭,拔腿就跑。

誰知沒跑幾步,脖頸竟被身後的人狠狠地踹了一腳。他發出慘叫,整個人徑直倒下,一聲沉悶的聲音響起。

吳清醜陋的五官扭曲著,模樣十分痛苦,感覺自己的脖頸已經分離出身體。

他顫顫巍巍地咬著牙,用儘全部力氣嘗試站起來,最後卻也隻能翻個身。

一片陰影遮住了吳清慘白的臉。

楚折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你?!”吳清瞪大眼睛,費力吐出一個字,語氣裡透出驚詫與難以置信。

兩個月前,吳清還是七品的朝臣時,曾在妙音閣當眾出言侮辱過楚折。

兩個月後,吳清貪贓枉法鋃鐺入獄,風水輪流轉。

楚折俯視著他憤怒猙獰的臉,雲淡風輕道:“難為吳大人偷梁換柱潛逃出獄,還記得我。”

“你想怎樣,想報複我?”吳清還在掙紮,雙手撐地試圖站起來。

楚折猛地抬起腿往他右臂上一踩,骨頭斷裂聲再次響起,吳清發出痛苦的呻.吟,四肢顫抖地蜷縮在一起。

“這是你的遺言?”楚折蹲下來,發善心似的回答道,“我是為錢賣命,也是替天行道。”

“你罪狀之一,身為父母官卻無視國法,濫用職權,徇私舞弊,是為不仁”。

楚折站起來,衣袖裡似有根細長的絲線向外射出,一閃而過。

吳清發出尖叫,腳踝處的布料瞬間有條裂縫,血隨即湧出。

“罪狀之二,你汙蔑引薦過你的良臣江縣令貪贓枉法,害得他全家滿門抄斬,是為不義。”楚折目光冰冷,陳述道,“罪狀之三,你拋棄不離不棄扶持你二十年的發妻另尋新歡,是為不忠。”

吳清身上的血浸濕了布料,流下地麵,氣若遊絲地重複道:“求你……求你放過我……我有錢……”

楚折睥睨著奄奄一息的吳清,置若罔聞地繼續說:“罪狀之四,你不顧亡父亡母遺囑,殺害了一母同胞的弟弟,是為不孝。”

“此等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之徒,罪不容誅”。

楚折話音剛落,吳清一命嗚呼。

他甚至還沒看清自己到底死於何種武器,瞪大著雙眼,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