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到它的人起先隻覺得難聞刺鼻,可隨著吸入的越多,越感覺不對勁。
渾身瘙癢難耐,不停咳嗽,眼淚止不住的流。
鐘嘯天用濕帕捂著口鼻,扭頭問承天:“快去!召集所有府兵去最近的馬場收尿來!”
這煙霧是北漠特有的,名喚赤煉,將其與硝石置於竹筒中,遇到撞擊便會爆炸,瞬間煙霧湧出。若在戰場上根據風向,還可在頃刻間讓敵軍大麵積失去戰鬥能力,扭轉局勢,以少打多。
承天同樣捂著口鼻,急應:“是!”轉身袍遠。
鐘嘯天皺眉,看著混亂的局麵,心裡氣極。
那丫頭又要做甚!
突然想到了什麼,他瞳孔大瞪,立即扭頭怒瞪管事:“快去!去讓府兵把府裡的牆頭全都守住!”
管事也是拚命用袖口捂著,可還是吸了一些,擦了擦滿臉的眼淚:“將軍,咳咳!你不是才讓承副將把府兵都帶走了嗎?”
鐘嘯天愣住。
沒聽見聲兒,管事掀起眼皮看了眼自家將軍,見他一臉跟吃了屎一樣難看,管事有低下頭,顧自擦眼淚。
心中暗歎,將軍在外何等威風,一人出城萬人相送,一人入城唯帝相迎,可最後還是得栽在小姐手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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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當鐘嘯天反應過來鐘離笙的意圖時,她已經翻過院牆,在前往楚府的路上了。
她與紅青坐著租來的馬車,透過車簾正巧望見承天帶著人跑過,每人手中要麼拿著木桶,要麼拿著木盆,神色匆匆,很明顯不是衝她來的。
放下簾子,鐘離笙長長呼口氣,靠在坐位上。
啼笑道:“也不知父親現在是何神情呢?要不是趕著出門,真想看一眼。”
紅青坐在一旁抱臂,“你就等著回去,往後一個月出不了府吧。”
她笑答:“沒關係啊,一月而已嘛。比起這個,難道不是我的未來夫婿更重要嗎?再說,父親記性不好,哪一次不都說是禁足,但隨後轉頭便忘的?”
紅青搖頭,將軍何等人,怎會說忘便忘,還不因為自家這個沒心沒肺的小主子。
約莫半個時辰,馬車停了下來,外麵馬夫的聲音傳來。
“小貴人,相府後門到了。”
鐘離笙掀開馬簾,拽著衣裙跳下馬車,頭頂上唯一的一隻金步搖叮鈴響起。
紅青跟著她跳下馬車,付了剩下的銀錢,馬夫笑嘻嘻地坐上馬車,離開了。
紅青扭回頭,便看見鐘離笙抬著頭,麵色有些僵硬。
聽她道:“這牆……怎那麼高?”
比她將軍府高出半倍不止。
“這怎麼翻啊?”鐘離笙低頭看了看自己比高牆不知矮多少的小身板,轉頭心虛問:“紅青,你可以嗎?”
紅青打量著麵前灰白的牆,嘴角忍不住抽搐,她吞了口唾沫:“我……”
見她一幅十分為難的神色,鐘離笙心心涼了半截,正不知該如何做時,一輛裝滿生菜的拉車從自己跟前駛過,看這方向是往相府後門去的。
她眼睛發亮:“行了,知道你也爬不上去,我有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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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的時蔬采購是一個肥差,可以克扣不少油水。阿七是個機靈的,憑借一張伶牙俐齒從管事那爭到了這份差事。
今日,他正好采辦回府,摸著胸前多出來的銀錢,心裡樂嗬。
真是一份美差事啊,他心想。
可不知是否是自己近日走了運,剛拉著采辦回的時蔬回府,便見路上灑了一地的銅板。
阿七一愣,慌忙扭頭看了看巷子兩頭,見沒人。他立馬甩開手中的馬繩,笑嘻嘻跪趴在地上,撿起銅板,拿一個塞一個,眼裡隻有錢,根本注意不到有兩隻小耗子溜進了自己的菜蘿子裡。
等他再三確認地上沒有遺落的銅板後,才拍拍手站起來,用鑰匙打開後門,牽馬走了進去。
一路順順利利,把車停到後廚大院後,他拋下還未卸的貨物,扭身跑進了自己屋子,不知乾什麼去了。
沒一會,菜蘿子動了動,蓋子被推開,一雙咕溜的圓眼露出來,漆黑的眼珠子好奇地左右看了看,在確定沒人後,才一把掀開蓋子。
鐘離笙捏著蘭花指,撿掉身上的爛菜葉,快速提起裙擺邁出蘿子跳下車。
拍了拍另一個菜蘿子,“快出來!一會人得回來了!”
裡麵的人聽到,才慢慢地站起來,身上全是爛菜葉,一張臉上也寫滿了幽怨。
鐘離笙不知為何,視線下移,看清紅青適才帶著的地方後,噗嗤一聲笑出來,淚花在眼裡打轉。
“你彆氣啊!等等,哈哈哈。”她想從懷中拿出絹帕,才發現與其他女孩不同,自己根本沒有帶絹帕等我習慣。
手在身前亂擺:“算了算了,我也沒想到這宰相府還會買這些爛菜。你先出來,咱們進去細細。”
鐘離笙指著後廚的門,她知道紅青是個愛乾淨的,不得洗乾淨,會難受好幾天。
紅青冷著臉,從車上下來,一聲不吭地推開門,走了進去,沒一會便又容光煥發走出來。
見此,她們不在拖延,一邊躲著人一邊走。
此時,他們正路過花園,突聞前方有人走來,嚇了一跳,立馬扭身躲到了假山後邊。
“小心些!再快點兒!老爺說了他回來前,這些必須都要讓公子寫完!”
一個婆子領著一堆丫鬟小廝走過,他們手中端著一個方盤,裡頭都置了一筒書卷。
他們走遠後,鐘離笙紅青才走出。
問道:“楚相是不是隻有一個兒子啊?”
紅青點頭。
鐘離笙輕哼:“哼,白找了半天,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我倒要看看,這小子到底長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