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主人……”丁辰剛要站起,卻沒想到眼前一黑,一個趔趄跌回坑底。
“又怎麼了……這副綿軟的樣子,是飯沒吃飽嗎?”奉流離輕笑著調侃,身體的不適減輕了,心情也比最初要好。
“屬下知錯!回主人……確有一天不曾進食了……”丁辰的聲音越壓越低。
本來是想著不能活命的,齋戒那幾日也食不下咽……而且方才還貢獻了精氣供主人所需。
“……行了,你上來吧。” 奉流離眉頭一皺,因為自身長期辟穀,沒意識到陪著自己昏迷一天一夜,對於正常人來說已經是超越底限的事情。
想起觸摸時確有點瘦骨嶙峋的感覺,他不禁開始懷疑,以這人筋骨的成長度,斷不該如眼下一副長期吃不飽穿不暖的樣子。這時他卻不知道,自從主人身死後,這群本就折損大半的雲影衛,從沒有過半點可以酣然入睡和安生進食的時間。
“屬下……”張了張嘴,丁辰卻不知該怎麼辯解。剛才那話絕非有任何不滿,自己細一回味竟含了這般意思。
“算了。”歎了一口氣,奉流離自己下去把人領了上來。
“我沒有多想,你也不用多想。”
雖說相處的時間不長,暫時猜不透這小侍衛又在惶恐些什麼,不過大略也就那幾種,從前部下們也常常被他一個眼神就嚇得動不動認錯,這情形大概可以類比。
他細看了土坑的位置,附近沒什麼靈根地脈,將好不容易聚集的一點仙力分出一多半,隻見手心上空氣輕微晃動,幾乎隱形的能量小球墜落在坑底爆炸,威力跟小型□□差不多,幾乎沒發出什麼聲響,氣浪散去就出現了十米見方的大坑。
比起全盛時期來說雖然隻是小把戲,從丁辰眼裡自然流露出的驚愕和崇敬讓奉流離受用無比。
簡簡單單一個墳包,沒有立碑。奉流離借祭台上的香案做了簡單的超度法事,其實純粹是遵從習俗。九天玄雷的衝擊過大,那些魂魄基本上當場就散了,剩下的估計也隨陰氣漩渦被卷走了。總之據他肉眼所見,附近沒有靈體。
“這附近沒有食物嗎?”他倒是對這問題留上了心,下屬的夥食是當領導的責任。
“要到山腳下的營地。”丁辰一時無措地垂下頭,還是低聲回道。
“走吧。”
背著依然昏迷的夫人和丁辰一起往山下走去,看著他好幾次欲言又止,一副想幫忙又不敢開口的樣子,奉流離隻是頗覺有趣。他沒有虐待傷兵餓兵的習慣,司令官在戰場上可不光是擺設,必要時能和士兵共同進退才能確實獲得愛戴。
山下,所謂“營地”確實有點讓人出乎意料。
小小院落隱藏在樹海深處,嶄新的木造二層小樓依山而建。
根據丁辰的說法,他們在這裡已停留十五天,主人平日就放置在樓上,由夫人親自照料,還有四名貼身侍女跟著……她們的屍體整齊倒臥在入口處,跟擺七星陣的侍衛一樣是被凍死的,看來被陰氣波及的範圍要比想象中廣。
樓下是煮食和侍衛們休息的地方,一頭是灶台雜物,另一頭隻用木板隔離了地麵,再隨便鋪了些乾草。
奉流離先把夫人往木板上一放,然後舒展了一下筋骨。
眼下隻有乾糧和清水還可以食用,丁辰放在食盆裡呈了上來,便安靜地跪到一旁。
“起來,往後也用不著這樣隨便跪下了。”
因為這種角度看不到表情,對喜歡掌握他人情緒的奉流離來說,並不是什麼好習慣。
“是。”丁辰忐忑地起了,整色肅立。
“吃吧,以後還有需要用你的地方,可不能在關鍵時刻倒下了。”
奉流離接過食盤往灶台上一放,見丁辰不肯先動手,便拿了一塊乾餅,掰了一小塊往嘴裡放了,其餘往對方嘴邊送去。
“謝主人。”丁辰當然不敢讓他喂,連忙伸手接了。
奉流離的野戰生存能力屬AA+級,這種非常時期當然不會抱怨食物味道,不過乾糧確是又乾又硬,卻看到這小侍衛隻敢小口和著唾液艱難吞咽,他隻得指了指麵前唯一的一碗水。
“喝。”
——有時明明很細致貼心,怎麼就不會稍微照顧自己呢?
奉流離看著並非愚鈍卻在某些方麵笨拙非常的青年搖搖頭,忍不住繞到他身後,伸手按在他瘦得有點咯手的肩胛骨上。
——這麼好的筋骨,也不會好好愛惜。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貪婪的眼神,就像餓狼正盯著一塊上好的五花肉。
被他的動作嚇得嗆到,丁辰一下子僵住了,動也不動地任他在身上揉揉捏捏。
——身體太虛弱會影響陽氣質量……
又想起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奉流離摸著下巴一臉凝重。他現在的身體差不多接近純陰——都快死了不陰才怪,不是隻吸一次兩次陽精就能補救的。
當然,奶牛也得養肥了才能擠出奶。
於是某主人暗自決定,要先把這陽氣蓄電池給養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