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去之後並沒有繼續路上的話題,李潤本來是想問的,但是最後卻稀裡糊塗被蕭長恒哄睡著了。
榻上,蕭長恒扣著他的手,音色慵懶,一副困意的同他說:“都是不值一提的事情,以後有機會本王再與你認真講。”
李潤:“……”
李潤再傻也知道,蕭長恒這是不願再提起罷了。
這一夜,興是累了,李潤倒是意外睡得安穩。
李潤睡得比蕭長恒早卻沒人醒的早,翌日辰時,李潤醒來的時候,蕭長恒已經穿戴好衣物,正在房間的書案前坐著。
李潤昨夜睡之前還想和蕭長恒聊聊天,現在睡醒了回想起來,自己實在是沒出息,一挨上床便睜不開眼睛了。
李潤坐起身,隨手攏了一下散在肩頭的頭發,打了個哈欠:“王爺何時起來的,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蕭長恒平日裡看著不拘小節,但是實際生活的作息卻極為規律,吃飯不吧唧嘴,睡覺不打呼嚕,就是心情不好的時候總喜歡折磨人。
看來心情是不錯,否則起床的時候,應該就已經把他折騰醒了。
蕭長恒將手裡的書放下,起身給李潤打濕了擦臉的帕子,遞給了他:“不久,醒了就去樓下吃點東西。”
李潤點點頭,兩人一起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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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早飯,天空上突然悶雷幾聲,天色驟變,陰沉的天像是要垂落下來一樣。
這時候見春已經將新馬車布置好了,按照計劃,他們今天就該從資城啟程了。
李潤看著天色要下雨的樣子,便又返回客棧,找店掌櫃買了幾把油紙傘。
回到車前的時候,見春正愁眉不展的拾掇東西。
“這雷聲這麼響,一會兒不知道要下多大,”院子內,見春見韁繩係好,有點擔憂的看著出來的李潤:“少君,咱們今天還出發嗎?”
見春想,少君身體不太好,一受涼就喜歡生熱,上次生熱都快把他嚇死了,來來回回折騰了好久,還瘦了那麼多,這次萬萬不能再讓少君受涼了。
李潤抬頭看了看天,又看了一眼身邊給馬兒梳毛的蕭長恒,蹙眉道:“現在這雨季,天氣變化的快,不知道大雨一下要多久,一直就這麼等著也不是法子,將這幾把油紙傘收起來吧。”
蕭長恒應該是很著急往辰州走吧。
李潤做鬼心虛,生怕自己拖了後腿會起蕭長恒懷疑。
他給溫習清的信也要到辰州才能收到回信,這一路上,還需要謹慎一些,萬不能被蕭長恒發現他聯絡溫家的人。
蕭長恒沒表態,摸了兩把馬兒後踱步的走到李潤身邊,“若是累,便再休整幾日。”
李潤:“……”
“罷了,沒事,還是早早出發吧。”
最後見春和蕭長恒拗不過李潤,三個人頂著烏雲密布的天趕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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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資城一路向南,沿途要經過蘭樓一處邊境,腳程快他們一個月應該就能到辰州了。
出發三日後,他們到了蘭樓邊境時,大雨開始傾瀉直下,雨水大的像是從天潑下的一樣,泥土路就更加難走。
這期間,路上開始出現大批大批的難民,據蕭長恒所說,這些人都是生活在蘭樓的大晟人。
早些年大晟割讓出去的城池中,很多大晟的百姓因為遭受蘭樓的管轄,很多受不了便開始流亡,而這些人就隻能回到大晟的境內,靠著乞討或者手藝或苦力活尚且偷生。
幾日前他們在資城遇見的幾個小孩兒也都是從樓蘭逃出來的。可能是新圍年級小,不知道怎麼就混進了城裡。而麵前這些人,根本近不了資城內。
一路上的叫喊聲如雷灌耳。
“官老爺!給我們留條活路吧!”
“讓我們進城吧!”
“我們已經好幾日不曾吃過東西了!”
“求求您發發慈悲!救救我家孩子……”
“過路的老爺們,發發慈悲吧!”
李潤不是沒經曆過暴亂難民四起的事情,隻是這些人已經超乎他認知裡的對於難民這個詞的理解。
他一個生活在繁華盛世的四品官員,最多就是遠赴邊境小縣治理過小規模的暴亂,幾個土匪頭子挑起來的禍事。
而這裡的難民,說是尚且偷生就已經是及好的了。
資城的官府為了阻止難民進城,真可謂是做近了喪儘天良的事!
一路上隨處可見,穿著官府衣物的官兵沿路絞殺暴亂的難民,雨水裡混合這血腥味,短短二十裡的路,仿佛好像是看到了奈何橋。
“都彆妄動,再敢動便彆怪我們狠心!”
“讓你們在此處乞討已經是大人發慈悲了!”
“你們已經被割讓給樓蘭,早就不是我大晟的百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