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潤和見春兩個人趕著車,路上不知道已經見過了多少起官兵無理毆打難民的事情,可縱使恨得牙癢癢,這些事情他們根本沒辦法解決。
李潤從早上開始就沒吃東西,現在天上還飄著毛毛雨,陰沉的厲害,分不清是什麼時辰了,他一點都不感覺餓,隻感覺胃裡難受,惡心,想吐。
不僅僅是生理,還有心理。
無力感將他籠罩,隻感覺天越來越沉,眼前越來越黑。
李潤靠著馬車,籲了口氣:“好難受。”
李潤本來身子就弱,一天不吃飯都快暈倒了,蕭長恒從簾子內伸出手直接將門口的人歎氣的人拉緊了車裡。
這一動作不要緊,被蕭長恒拉的一起身,李潤眼前一黑直接餓暈過去了。
蕭長恒將人拉進車內,看著懷裡軟成一癱水的人,蹙緊了眉,拿起水袋,渡了幾口水給李潤。
喂完水,蕭長恒將李潤直接抱在懷裡,讓李潤靠著他的肩膀休息。
他垂眼看著一臉煞白的人,“真是笨的可以,之前怎麼就沒發現你這麼心軟?”
蕭長恒:“真是讓本王越來越看不透了。”
李潤一炷香的時辰才慢慢緩過神來,睜開眼便對上蕭長恒一雙黑眸,他難受的要死,嘟囔幾句,之後又靠著人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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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春知道李潤因為什麼事難受,他知道少君心腸好,見不得這些苦難事兒,但是這種事情,隻能說是朝廷不作為,皇帝……不作為,他家少君一天官職都沒做,王爺在蘭樓吃了十幾年的苦,從死人堆裡撿回來一條命,最後還落得個發配邊疆的下場……
若是太上皇歸隱前知道他家王爺能從蘭樓活著回到大晟,那大晟定是要改頭換麵的!
見春無奈的搖搖頭,對著轎子裡麵喊:“少君,您還是吃點東西吧,等過了這段路就好了,前麵就沒有難民了,您可彆餓壞了自己。”
說完,見春沒等來李潤的回聲,蕭長恒陰沉的聲線,幾乎很是煩躁:“加快些車程。”
見春:“小的知道了!”
見春說罷,低頭看見坐在泥地上一個枯瘦的女人,女人懷中好像抱著的是個嬰兒,但是周圍如此嘈雜嬰兒卻沒有哭喊……
怕是早就餓死了。
見春咬了咬牙,收回自己的目光。
也是,看到著人間煉獄一般的景象,誰會有胃口。
他們帶的乾餅早在出城的時候就被分的一乾二淨,少君還將自己的食物分了出去,隻剩下少部分的糧食。
見春將自己今天的乾糧從袖子裡拿了出來,經過那個女人的時候,順手丟進了她懷裡。
吧嗒一聲,見春聽見很微弱的幼兒的哭喊聲。
見春搖了搖頭,拉緊了韁繩,加快車程。
“哎。”
隻希望這塊餅能救一條命。
又艱難的走了一半日,總算離開了那段最亂的地方,李潤醒來之後已經到了晚上,身邊陪著他的人換成了見春。
“少君,你醒了?”
見春是被蕭長恒叫進來的,說是讓他守著李潤,人醒了就喂點吃的。
見李潤睜開眼,見春匆忙把身邊的乾餅泡上水,攪合攪合遞給他:“少君,快吃點東西吧,王爺交代了,您要是不吃東西,就把見春扔下車去。”
李潤:“……”
身上沒有一點力氣,甚至都不快喘不上氣了,李潤撐著座子起來,吃了兩口涼水泡餅。
越嚼越感覺難受。
但他還是強逼著自己吃了下去。
隔天,李潤的身子便好了一點,吃了東西之後也有力氣了,不過好在這次他沒發燒,隻是受了點驚嚇,不然恐怕沒這麼好恢複。
三人走出蘭樓一帶,又進入了大晟的地界,為了讓李潤調整一下,隻好又找到一處客棧歇腳。
過了酉時,李潤在房間裡洗漱完就匆匆上了塌,蕭長恒最近不知道怎麼了,凡事都很順著他,他說想一個人靜靜,蕭長恒便自己開了一間房,就在他的隔壁。
李潤躺在塌上,閉上眼睛,全是自己夢中的景象。
夢裡,人間煉獄一樣的大晟。
李潤知道自己沒什麼出息,活到了三十歲,還是一個四品官,雖然他感覺自己挺上進的,可是跟一國宰相的大父親相比,他確實很垃。
怎麼說他一家也是滿門忠良,雖然他死了,這也不代表他真的能不顧自己的教養。
可是蕭長恒……
正當李潤胡思亂想時,房門突然被敲響。
蕭長恒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李潤,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