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上,梁子航試圖和“原住民”輸入團結力量大的思想,不斷跟絡腮胡那邊的人找話題。
有幾個人倒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聊著。
梁子航從他們的描述中發現,原來每個人的第一關都不一樣。
而有的人上了這輛公交車才是第一關。
怪不得有人看到鴨舌帽死亡並沒有多大反應,因為他們經曆不少關卡,經曆了不止一次陌生人死在眼前的事,麻木了吧。
“倒是對得起這地方的名字。”方正剛歎口氣,“果然是怪誕世界,沒有什麼恒定邏輯。”
關卡詭異又隨機,隨時隨地有危險,真要命。
他們想從闖過多個關卡的人那裡獲得經驗都行不通。
通過梁子航的努力,車裡氣氛緩和了不少。
絡腮胡和金絲眼鏡也沒說什麼難聽的話阻攔兩撥人交流。
有人看了看手表,發愁:“下一站應該到了。”
果然,他說完一兩分鐘,播報聲響起。
【下一站是噝噝啦啦,下車的乘客請準備】
司念慢慢睜開眼睛,盯著車窗外。
“你一直沒睡著啊?”梁子航看他一動不動,以為睡得很沉。
司念透過玻璃上的倒影,沒有情緒地看了他一眼。
梁子航:“……”
好凶,有種要被刀了的感覺。
頭皮炸麻。
齊劉海推推梁子航,說:“你們一直聊天,他睡不著。”
站台出現在昏暗路燈下,四個白色的大字異常清晰。
司念努力去記住字的筆畫。
四個筆畫繁雜的字裡,他隻能拆分認識第二個字。
“三點水,七和木。”他把整體的字,分散著說出來。
“一共有四個字,這是第二個字。”他說。
“三點水,哪個qi?什麼mu?”有人自主快速組合文字,詢問著。
“一二三四五六七的七,木頭的木。”司念回答。
站牌後退,看不見了。
“你不是不認識字嗎?”絡腮胡質疑。
“認識簡單的。”司念再次合上眼,不多說一句,養精蓄銳。
“是柒?”有人拚湊出來。
“繁體字,柒?”梁子航琢磨,“x柒xx?”
“這怎麼猜?”金絲眼鏡不耐煩。
“慢慢猜嘛!”有人看不過去眼鏡態度。
這車裡就指望司念看到字了,能拚出來幾個算幾個,總比沒有希望無休止地循環,等著遍體鱗傷好。
【司念】
聲音再次響起。
【我想提醒你,這是第十站,還有五站,車裡就要有人遭罪了】
【嘻嘻嘻……】
聲音很興奮。
司念懂了,他們上車的站點不是第一站。
但聲音表達的重點不是這個。
司念知道,聲音在對他施加壓力。
因為十五個站牌上的字首先他不認識,就算認識,也要把所有站牌上的字都收集起來,才知道是什麼話。
加上現在這一個站點,六個站,司念壓根不可能找到闖關的法子。剩餘九站,需要循環才有機會看到字。
那就必須有人受傷,才能進入新的循環。
規則之下,聲音提前看到勝利,過來看司念笑話罷了。
怪物的舉動,讓司念漠然的逆反心理迅速擴張。
他確定剛才那幾句隻有自己一個人聽得見,而怪物又能窺聽每個人的內心,為了不再次給車裡人製造恐慌,司念索性在心裡懟了回去。
[想讓我闖,用食物吊著,又想我難堪,希望車裡人包括我隨機受傷?我最討厭被安排,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就算你是怪物,也要看我心情好不好,願不願意搭理你。]
他又不怕死,怪物能奈他何?
聲音:“……”
它承認,司念真的太有意思了。
【讓我幫你在這群人麵前樹立威信怎麼樣?不然過了十五站,唯一能看見字的你卻沒有帶他們通關,會有人對你意見更大呢】
聲音挑撥離間。
[我為什麼要帶他們通關。]
司念並不理會它的居心不良。
【那你現在在做什麼】
聲音得意,司念還不是一步一步按照自己的計劃闖關。
[我想讓黑尾吃到肉。]
所以才願意認字,司念對怪物不屑。
【司念,你好單純,或許我可以教教你,怎麼為人處世】
聲音被懟,帶著慍怒。
接著,公交車忽然急速飛馳,所有人猝不及防重力失控,紛紛倒向車廂後。
司念也被突然的力量猛地衝到椅背上,磕的悶響。過於快的速度讓他感覺自己身體好像要嵌入空氣裡,耳中是悶悶又沙沙的難受聲音。
公交車上扭曲快速地播報著。
【下一站噝噝啦啦……】
【下一站……】
【準備……】
【下車的……】
【下一站……】
【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
混合著怪物們的尖銳哭哭笑笑,刺耳極了。
短短幾分鐘時間,公交車抵達終點站第十五站,播報音變成了扭曲古怪聲音不斷回蕩。
一車人幾乎被極快流速撕扯開皮肉,有的人經受不住這樣的壓迫,流出鼻血,眼球突出,甚至有的人心臟不適,休克了。
“你在做什麼!”司念在無比痛苦中掙紮喊了一句。
是他低估了怪誕世界,在這樣的玩弄下,自殺都做不到。
他討厭被折磨,司念暴躁至極!
【終點站到了,很遺憾,你們仍舊沒有找到辦法離開。讓我想想,這次讓誰受傷呢】
聲音發出思考又玩味的“嗯……”聲。
公交車瞬間驟停,讓身體承受急速壓迫拉扯的人們,在正常流速空間中頓時產生了不同的惡心反胃和頭痛暈厥反應。
司念看著車裡東倒西歪痛苦哼唧的人們,自己卻好像沒有半點不適。
他奇怪,摸了摸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