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嘉開門走進來的時候,就像一隻剛從灌木叢裡鑽出來的流浪貓,低落垂首,精氣神兒全沒了。
薑岫景本來還在擺弄桌上的相框,見狀立刻跳過去,“嘉嘉,你衣服怎麼啦?”
她失魂落魄地搖搖頭,又想起那不真實的剛才,“沒事,就在橋上滑了一下。”
沒有後續。
薑岫景也顧不上聽她說些什麼,直接把她的羽絨服脫下來,推著她的後背走進浴室,找出空調遙控器在溫度上升鍵上按了好幾下。
二十分鐘後,盛嘉穿著卡通睡衣走出來,毛茸茸的帽子墜在肩後,這件還是薑岫景去年冬天送給她的。
盛嘉低頭看著熱水流過衝洗乾淨的手腕,那裡的青紫色又加深了些,傷口邊緣已經不再冒血,就是被泡得有點粗糙。
看上去又醜又詭異,浮囊發白。
宿舍裡沒有消毒的碘伏,薑岫景從收納小盒子裡麵摸出幾張創口貼,看到疤痕時齜牙咧嘴的,仿佛感同身受一般,“嘶,這裡還疼嗎?”
“不疼。”盛嘉實話實說,的確不疼了,也就剛擦破的時候痛覺明顯些。
“你好好待著,我讓陳清帶點藥回來,她今晚和辯論賽小組成員出去聚餐了,應該順路的。”
盛嘉不想麻煩她,點開外賣軟件才發現由於天氣太惡劣,許多商家已經關店不再提供配送服務了,隻好作罷妥協道:“也行,那你記得要幫我說聲謝謝。”
她把創口貼膠布撕開,隨意找了個角度按在受傷的地方,然後卷緊身上的睡衣,窩在椅子裡吃了幾口薑岫景塞給她的零食。
其實還有一桶番茄雞蛋味的泡麵,不過她沒什麼胃口,也吃不下了。
當天晚上,等到十點多,陳清才風塵仆仆地趕回來,外麵又開始下雪了,她身上還帶著涼氣,裝在塑料袋裡的感冒藥和瓶裝碘伏液卻沒濕。
盛嘉擦完藥就上床休息,一夜的夢境浮浮沉沉。
第二日醒來,她的嗓子已經啞得說不出話,就連咳嗽聲都是有氣無力的,掏出放在上鋪掛籃裡的水銀溫度計塞進胳肢窩。
五分鐘後,她看著眼前的數字感覺眩暈,38.6℃。
她發燒了,怪不得身體那麼沉重,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
不過今天沒課,也就不用再向誰請假。
這學期的課程已經圓滿結束,隻需要迎接三天後才到來的第一場考試。
陳清下床洗漱,又去外麵走廊的直飲水機器上接了一杯溫水,昨晚帶回來的藥裡麵有退燒用的對乙酰氨基酚。
她照舊拍著床邊,“盛嘉,稍微坐起來點兒,先吃口麵包,這個藥咽下去你再睡覺。”
生病後,盛嘉的臉色又白了一些,混沌中乖乖聽陳清的指揮,她說可以躺下了,她就又扯著被子把身體包裹起來,隻露出一個頭。
盛嘉以為自己的睡眠已經非常充足,最多是躺在床上虛度時間,聊著天還是沒抗住藥物的作用,身上燙得嚇人,半小時後開始慢慢出汗。
她的眼皮也越來越沉,慢慢閉上。
這覺睡得她的腰酸軟疼痛,外界的事情都與她毫無關聯,壓根也不知道表白牆上的天開始變了。
薑岫景和陳清早飯對付了一口麵包,中午再怎麼樣都是要下樓去食堂的。
南園食堂二樓。
陳清正在前麵排隊選菜,薑岫景跟在她後麵玩手機,點進表白牆就看見了熱議話題榜第一名。
標題也不是很吸引人,但討論度很高,就是關於昨晚在橋上摔倒的照片合集,由當時拍照的同學分彆上傳。
評論最多的那張照片——圖中的男生低垂著腦袋,注視著麵前坐在雪地裡的女孩,還頗為虔誠地伸出自己的手想要拉她起來。
抓拍的那位有很好的捕捉鏡頭美感的能力,照片直觀看上去氛圍感很強,但討論的重心落在了“圖中男生到底是誰?”上麵。
最後,是一條熱評被推上了點讚榜前列,有個ID叫小魚呼嚕的女生,她發出了昨天下午自己在圖書館偶遇的照片。
配文說的是,“這應該是臨床醫學的餘笙吧,昨天圖書館四樓他穿的就是這身衣服,有圖為證啊,我當時就坐在他後麵不遠處。”
底下回複清一色的讚同,不管是身形,以及模糊不清的臉,還是那個高度。
總結,大概率就是餘笙本人。
也有極少部分的同學持反對意見,不過理由也不太能站得住腳,隻說——
【餘笙可是單身,上次被表白時他親口說的。】
【沒看見他身邊出現什麼女孩啊。】
【不可能,他心裡隻有學習。】
……
再者,就是另一波,她們認可是餘笙但關注點轉移到女生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