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高恭不缺子嗣。
劉夫人的長子高宴早已及冠,也曾隨高恭破城,湖陽的心腹都將他當作‘太子’,要是高恭將來一統江山,高宴便是真正的太子。
可是,高恭成年的孩子,不隻他一個,高橫是居夫人的兒子,不見得不能與之相爭,當然,還有高檀。
顧闖凝眉細看他,高檀的年紀不大,可是眉目之間,隱隱藏著厲色,如同一柄鋒利的寶劍尚未出鞘,高宴削了他的頭發,既是折辱,何嘗不也是一種忌憚。
高宴與高檀,往後難說,孰強孰弱。
顧闖沉吟片刻,忽見高檀的額際有一道烏青的痕跡,便問:“你的額頭怎麼傷了,可也是中毒的緣故?”
高檀答道:“許是昏沉之際,跌倒摔傷所致。”
顧闖皺了皺眉,未再追問下去,轉而問道:“你想留在鄴城?”
“將軍大恩。”高檀的語調低沉,眉眼低垂。
顧闖眼珠轉了轉,又問:“你以為是高橫想要毒殺你麼?”
青花毒是高家的毒,鄴城當然沒有此物,他思來想去,隻能是高橫。
莫非涼危城一戰令他改了主意,他莫非覺得自己已無法掌控高檀了?
顧闖臉色難看了起來,他平生最恨這樣的小人,手足相殘,背後動刀子的小人。
高檀卻搖了搖頭:“小侄不知是何人。無憑無據,或許並非橫弟所為。”
顧闖擺了擺手:“既如此,你先養傷,其餘的事情,交予我來細查。”是人是鬼,一查便知。
顧闖掀簾而出,外麵的天光已然有些黯淡。
他回到營帳時,卻見顧淼正在大帳等他。
“你怎麼來了?”顧闖問罷,又像是猜到了什麼,笑了一聲道,“你不是說,你不愛瞧他了麼?不是說年少無知,怎麼,眼下,又急急巴巴地跑來問?”
顧淼顧不得他話中的戲謔,隻道:“高檀中毒了,是麼?既然如此,不如你趁勢將他送回湖陽養病去。”
顧闖倒真吃了一驚:“你是在說反話?”
顧淼心頭煩躁,道:“我為何要說反話,你不是答應我了麼,涼危城後,便送高檀回湖陽,眼下,他又傷了,病情耽誤不得,不若快些把他送走。”
顧闖上上下下地打量起顧淼來:“你曉不曉得,我要真把高檀送回湖陽,且不說他回到湖陽,高恭會如何待他,高宴會如何待他,他的傷勢興許撐不過舟車勞頓,死在半路上,也未可知。”
顧淼聽得一愣:“高檀真傷得這麼重麼?”齊良不是說他的傷勢不重麼?
顧闖臉上露出一點誌得意滿的笑容:“你又著急了麼?”
顧淼冷了聲:“你見到他的傷了?中的是什麼毒?”
“高檀中的是青花毒,他的額頭也有傷。”
顧淼胸中咯噔一跳,青花毒,她沒聽說過。額頭的傷興許就是被她射中的傷?
高檀中毒的事情,上輩子壓根沒發生過,顧淼想來想去,高檀來到鄴城之後,高橫是唯一的變數。
“是高橫麼?”
顧闖隻挑了挑眉,卻問:“那你還想把他送回湖陽麼?”
顧淼沉默了片刻,張了張嘴,一肚子的話想說卻說不出口。
顧闖見狀,歎了一口氣:“你先回去,這些天,你也當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