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出城了?”顧淼試探地問道。
高檀麵上神情未變,抱拳笑道:“今日閒來無事,某便趁機在城中買了雜物。”
顧淼一笑,窮追不舍地問道:“你買了什麼?”
高檀對此有些意外,垂眸答道:“不過是安神的藥丸和湯劑。”
騙人。
顧淼心中一聲冷笑,但眼下無憑無據,斷然不是戳破他的好時機。
顧淼笑了笑,腳下一夾馬肚,加快了馬速,與他並肩而行。
耳邊隻聽高檀問道:“你是自涼危城歸來?”
顧淼嘴角一揚道:“正是。”
高檀隨之一笑,仰頭看了看天空:“今日既落了雪,希望明日便是晴日。”
沒話找話,必然心虛。
顧淼但笑不語,也抬頭看了看天色。
太陽就要落了,肖旗不知是不是已經出了涼危城,他為什麼要來涼危城?
此時的涼危,除了高檀,還有誰值得肖旗千裡迢迢地走一遭?
顧淼正想得入神,高檀卻已調轉了視線,再度望向了她。
今日的顧遠著實有些古怪。
態度似乎比往日親近,莫非是由於昨日靶場射箭?或是師徒情誼?
高檀隻見他仰頭看天邊落日,橙輝勾勒出他的側臉,他的眉睫彎曲,在日影下,落下一段柔和的弧線。他腦後的紅色發帶垂落,在風中輕輕搖晃。
顧遠生得……委實秀麗,若非知曉顧遠是猶擅射藝的軍士,他斷不會以為他是個鄴城大營裡的軍士。
恰在此時,顧遠忽而轉過頭來。
兩人目光相撞,高檀見他幾乎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可是下一刻,他又露出了些微笑意,道:“但願吧,希望明日是個晴天。”說罷,他便加快了馬速,朝大營的方向奔去。
二人一路,再無彆話。
*
過了兩日,突蘭地帶有了異動。
突蘭地與涼危城隔了連綿數座矮丘,從前劉湘盤踞涼危時,曾於突蘭地帶的強人有過摩擦,地盤之爭,亦是常事。
化狄本欲取涼危,無奈,顧闖比他早了一步。
從前他與顧闖實力大有差距,他不敢妄想直取鄴城,可是今時不同往日,他的力量壯大了不少,況且,涼危城與鄴城雖隻隔了一條湪河,可到底不同,顧氏將取下涼危不久,根基不穩。
此時若能一舉奪下涼危,他便不隻苟安於突蘭一隅,他便能隔著湪河,與顧氏分庭抗禮,往後再往南,往東而進,徐徐圖之,有朝一日,取下湖陽也未可知。
消息傳到鄴城,已是第三日的清晨。
一聽突蘭有變,顧淼一瞬間便想到了化狄,突蘭地帶的強人。化狄,此人不足為懼,可是……
他背後的趙若虛才是更為緊要的那個人。
當年,趙若虛為高檀所救,自然將忠心獻予他。
趙若虛為人雖然陰險狡詐,可是真有幾分聰敏。
若無趙若虛,高檀大概也不能夠輕易地扳倒高宴,高恭。
難道……顧淼眉頭一皺,難道肖旗來涼危,就是為了趙若虛!
顧淼一想到這裡,驚得起了身,在營中來回踱步,沒錯,大概真是如此,不然肖旗為何要來?
當年,高檀為何又能如此及時地,恰恰好地,救趙若虛?
若是肖旗一直跟著他,那麼此時機恰好的‘救人於水火’便說得通了。
原來如此!
顧淼越想越覺得真是如此。
趙若虛……
那麼……這一次,該不該讓高檀救他於水火呢?
*
一聲低咳打斷了顧淼的思緒,她循聲望去,見到齊良輕振衣袖,朝帳中幾前的顧闖拜道:“某以為,此時,不可靜待其變,要一鼓作氣,直取突蘭西側,令化狄措手不及。”
顧闖頷首,橫眉道:“化狄以為他算老幾!劉湘奈何不了他,他就以為老子也怕他!他以為他還能打到涼危去!”
顧淼默了默,目光瞥向,另一側立著的高檀。
今日一早,顧闖喚她與高檀來,是為拜師射藝之事,剛客套了兩句,齊良便帶來了化狄來犯的消息。
事出突然,她和高檀都留在了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