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情的大概會以為他們才是一對。

程述壓抑的怒火一下子噴湧而出，他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

嘴角揚起嘲意，“所以你原來這麼討厭我，所以你寧願來看辯論賽也不願意去為我加油，所以在我告訴你說我愛你的時候，你卻隻是一言不發。”

話題驟然的轉變，惹得俞妤愣在那裡，而等她反應過來之後，已經失去了第一時間反駁的機會。

雖然非常不合時宜，但她還是忍不住想。

原來不是海嘯，而是雪山。

小舟撞上了避無可避的雪山，原本努力維持的平和頃刻間被打破，所有的一切變得支離破碎。

……

眼前的姑娘在說完那句話後陷入了沉默，她的神色恍惚著，似乎想到了什麼事情，眼神變得黯淡灰敗，看得許宥安心臟一縮，但是也清楚地知道。

她的失態，並不是因為自己。

所以他並不出聲打擾，隻是安靜地陪在她的身邊，他們慢慢走到一樓的大堂，迎麵有人低頭走過來沒有注意到前方的人，許宥安在他即將撞到俞妤的時候，伸手握住她的胳膊將她拉向自己的方向。

“小心。”

俞妤是在被拉住的那瞬間回過神的，耳邊是男生貼心的的叮囑，她一抬眼就看到他溫柔的眼睛正關心地看著自己。

太近了，俞妤抓著包的手就是一緊，但在她因為這樣的靠近而感到不適之前，他已經鬆開了手，退回到合適的社交距離。

俞妤不自在地撩了下耳邊的碎發，舔了舔乾涸的嘴唇來掩飾自己的局促。

“不好意思，我剛剛走神了。”

許宥安笑了笑表示沒關係，他的餘光掃向窗外，若有所思地問道：“這是你在南京過的第一個冬天？”

嗯，俞妤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

“那應該還沒見過南京的雪吧？”

俞妤幾乎是在瞬間就領會過來許宥安話裡的意思，她順著他含笑的眼神望了過去，剛好看到玻璃門外飄揚的雪花。

“下雪了。”

俞妤的聲音並不大，但是也引來了大堂休息區的人的視線，他們聞聲望了過去，便看到一臉驚喜跑到門口的女生，還有後麵含笑注視著她的男生，這樣美好的畫麵，使他們也了然地笑了笑。

一走到門口，冬日的寒風就灌了過來，但是一向畏寒的俞妤卻完全沒有感覺，她隻是呆呆地望著眼前被白雪覆蓋的世界，白茫茫的一片，比電影中的畫麵還要夢幻奇妙。

漫天的雪花在空中飛舞，洋洋灑灑落在梧桐的枝乾上，點綴成一簇簇花團。

高考誌願填報時，俞妤將南京的院校放在了第一個，最後也如願以償地來到了這裡。她一直很喜歡南京，喜歡無數詩人和作家筆下的這座古城，喜歡如舊夢幻影般的秦淮，喜歡灑滿梧桐光影的街巷……

還有這場落滿金陵的白雪。

她伸出了手，靜靜看著那抹白在掌心融化，慢慢勾起了嘴角。

俞妤回頭朝落後在自己身後半步的許宥安露出滿足的笑容，“我發現，我好像不討厭冬天了。”

因為這場如約而至超乎期待的初雪，她開始愛上南京的冬天。

在她回頭的這瞬間，許宥安也停住了腳步，麵前的姑娘裹著紅色的圍巾，置身在乾淨雪白的天地間，她臉上明媚歡喜的笑容在燈光的照射下更加讓人心動。

遠處有雪從枝頭倏忽墜落，落到了他的心上。

“若逢新雪初霽，滿月當空。

下麵平鋪著皓影，上麵流轉著亮銀，

而你帶笑地向我走來。

月色和雪色之間，你是第三種絕色。”

這首被無數次引用的詩句，早已是許多人耳熟能詳的程度，但是許宥安在這一瞬間才真正懂得它的真意。

那是這一生僅此一次的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