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是個好天氣,春風從窗外吹進來,許宥安看著俞妤那雙帶著憐惜的眼眸,隻覺得自己那顆心也變得暖烘烘。
溫柔的人就連安慰起人來也體貼周到。
許宥安彎起嘴角,“我沒有聽過,不過我倒是想到以前看過一個故事,故事裡有個叫做夏洛的蜘蛛很聰明。”
那隻聰明的蜘蛛用自己的智慧幫助它的朋友逃脫掉被當做食物吃掉的命運,為此它甚至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我也看過這個。”俞妤立馬反應過來,“我還給這個故事寫過幾百字關於生命的意義的讀後感。”
“生命的意義啊。”許宥安笑了,“真是個深奧的哲學問題。”
俞妤也笑了,“是啊……”
作為文科生的俞妤寫起作文來總是信手捏來洋洋灑灑,她清楚地知道什麼樣的模板和套句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高分,可是這一瞬間她突然記不起那時候是怎麼寫的那篇讀後感。
兩隻“蜘蛛”,兩種命運,兩個截然不同的角度。
俞妤一直記得上作文課的時候,語文老師總是反複強調,扣題啊同學們要記得扣題啊,一旦偏離主題寫得再好再長都沒有意義,隻有同情分。
後來的很長時間裡,俞妤的耳邊還能時常響起她語重心長的聲音,像是某種警醒。
可是,人生的主題是什麼呢?又或者說,人生隻有一個主題嗎?
在她失神的這瞬間,又是一陣風,俞妤感覺到好像有什麼東西掉到了頭上,但沒等她伸手去摸,許宥安已經先她一步幫她取了下來。
然後她看到,他的掌心裡,是一片淡粉的花瓣。
教室裡的窗簾隨著風微微揚起,許宥安扭頭瞥了眼講台,輕聲說:“老師還沒回來。”
光影隨著窗簾的晃動忽閃忽現,他眼裡露出狡黠的笑意。
“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尋找生命的意義?”
俞妤愣了一下,怎麼會有人能一本正經地說出這樣中二的台詞,還能把翹課說得那麼冠冕堂皇,回過神的她卻沒有絲毫猶豫,笑著將手放到了他的手心上。
“好。”
等老師走進教室時,窗邊角落的座位上已經沒有了人影,隻剩下桌上那片花瓣。
他們牽著手跑過走廊,跑下樓梯,跑到了校道上,剛好校車在前方慢悠悠地停了下來,他們順勢就上了車,直到坐到了車上,兩個人才相視著笑出了聲。
因為小跑,俞妤的氣息有些不穩,她微微靠近他,像是要說什麼悄悄話,許宥安也配合地朝她傾斜,低下了頭。
俞妤喘著氣小小聲地說:“這是,我第一次逃課。”雖然也不是她的課。
她抵在自己的耳畔,許宥安隻覺得那股熱氣似乎要跟著鑽進他的心裡,喉結無聲地滾動了一下。
一瞬間的心亂讓他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
再抬起眼就看到她那雙亮晶晶的眼睛,還有小跑過後微紅的臉頰,她看上去很興奮,嘴角彎彎露出兩邊的小梨渦。
向來乖巧老實的好孩子隻是稍稍做些出格的事情,就高興得跟乾了什麼大事一樣。
許宥安伸出手幫她撩起被薄汗沾濕的碎發,看著她明媚的笑容,眼眸不自覺地加深,說實話,她這樣會讓他更想帶著她越過雷池。
他們靠的距離太近,近到俞妤可以清晰地望進許宥安的眼裡,表麵上清冽溫和的湖水走近後才感受到內裡的深邃神秘,單單隻是注視著就仿佛要被吸走全部神魄。
下一秒,他的手指彎曲,不輕不重地敲了下她的腦門。
“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
俞妤在他輕笑聲中猛然回過神,欲蓋彌彰地避開視線輕咳了兩聲,她下意識想要伸手摸摸自己的額頭,然後才發現自己的左手被牽製著。
她低頭就看到了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正和自己的手十指交扣。
剛剛奔跑時是這樣牽的手嗎?
俞妤還在茫然,沒有得到回應的少年又湊近,詢問般輕哼一聲,微微上揚的嗓音落到耳膜裡,簡直給半個身體都打上了麻醉劑。
“啊我想想。”她慌張地回道。
感受到身旁人眨眼的頻率都高了許多,許宥安終於不再捉弄她了,“要是沒想好的話,我們先去吃飯,可以嗎?”
俞妤的回答不假思索:“可以。”
他笑了,並沒有拉開彼此間的距離,而是提示她轉頭,“有風箏。”
俞妤看向了窗外。
校車剛好駛過兩個校區的中間地帶,綠色的草坪上有人在放風箏,俞妤感覺自己的心也像是天空中起起伏伏的風箏。
而操控的那隻線正被他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