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玥凝眉,“意料之中,既然要以此逼困,又怎會不做足全套呢?”
“啊,大人,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楊南星雖隻癡迷藥理,但她也意識到這場人為的瘟疫背後,是更大的陰謀。
即便不提背後的陰謀,光是瘟疫這一件事,便足以要了許多人的性命。
沈玥眉心舒展開,“你知不知道,這幾種藥材都生長於何種環境下?”
“這,民女知道是知道,隻是不知大人為何問這個。”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然而至今未見其絕也。如果我們直接向藥材產地的山民村民購買呢?”沈玥在思索此舉的可行之處,江南地區所生產草藥也有不少,若是換成盛京,恐怕便行不通了。
楊南星說著便將緊缺的幾種草藥的產地在腦海裡過了一邊,“隻魚腥草與海金砂是生長於黔州地區的,其餘都可以在揚州境內的各縣城找到。隻是此藥方中魚腥草與海金砂也是不可缺少之物啊。”
沈玥聞言沉思片刻,“楊大夫,找村民收購藥材的事,我會另外讓人去辦,你隻要將藥材產地留下便可。現下要給你安排一個更為艱巨的任務,倘若獨獨缺少了某幾味藥材,或是藥材還為運到,瘟疫便先來臨。所以,我想讓你儘力尋出替代此方的新藥方,以求雙重保險。”
楊南星聞言,“大人,我會儘力為之。但,曆經數朝數代先賢流傳下的唯此一方。民女愚鈍才淺,恐不能成事。”
“楊大夫莫要妄自菲薄,眼下除了你再沒有更合適的人選了。”沈玥並不想在事情尚未發生時便搞得滿城風雨,人心惶惶,所以,此刻楊南星就是最好的人選。而且從她的醫者仁心來看,也是最適合研究新藥方的人。
“如果你需要試藥,正好方才牢獄中的人可以承擔此事。”沈玥補充道。
“那民女這便回去翻閱醫典藥典,以儘全力。”楊南星說完便快速寫下藥材產地,而後急匆匆地離開了。
沈玥將單子交給身邊的衙役,“帶幾個人速去辦成此事,多問多與百姓溝通,儘可能多收到單子上的藥材。如若辦成便獎三月俸祿,失敗便罰俸三個月。再者,諸位都是揚州城長養起來的,家在這裡,親人在這裡,根基在這裡,想必諸位一定不願意見到揚州淪為瘟疫下的人間地獄吧,”
除此之外,沈玥還叫人跑了城中各家醫館,統計城中還有多少剩餘的藥材,雖然應當被暗中之人購買壟斷不少,但漏網之魚也能積少成多,如今更是一點都不能放過。
同時又命人去揚州以外的地方看看那裡的醫館有無這些藥材,若是單單揚州之內缺少,或許對方的目的隻在揚州,那麼她隻需封城並從其他城市引入藥材便能快速渡過這場瘟疫。
可若是揚州周邊城市也皆缺失這幾種藥材的話,那麼對方的目的便不止一城,會是整個江南甚至更大的範圍。
如此一來,單單隻有揚州城的防護和隔離場所便有些不夠用了,屆時所需要的藥材和物資也會成幾十倍的翻上去,那麼救治難度便更加艱巨了。
將所有事情安排下去,天色已經漸漸昏沉,沈玥終於能脫下官服,但她也沒心思泡澡緩解疲乏了,隻是靜靜靠著床邊坐著,抬眼便能看見剛換下的官服。
何為地方父母官,一縣一州,皆是責任與重擔,沉甸甸地壓在一人肩上。
如今揚州城好幾個縣,甚至是整個江南地區,都壓在她的身上了。
她恍惚間感覺自己作為盛京成中沈大人之妹的日子已經過去很久很久了,遠到她現在已經無法再做一個有兄長庇佑,每日讀書習字做針線活兒的閨閣少女了。
沈玥隻是稍微借著月色感慨了片刻,就得打起精神思索下一步該怎麼做。
偌大的城市,如此眾多的百姓,也不是一下子就能都感染這種瘟疫的。
勢必要有一個或多個源頭在,那麼找到瘟疫所起的源頭,或許也能有更多應對之法。隻是目前他們知曉的最早感染此疫的便是程霸,可他已經死了,除此之外便是剛剛發作起來的大程氏,想必是由程霸傳染上的。
究竟接觸到何種程度,這瘟疫便會由一人傳給另一人。
是在同一空間,還是要更接近更密切的接觸過才會傳染?
程霸已經死了,那麼他又是如何染上這種疫症的呢?他的死究竟是為了掩飾瘟疫,還是拖延時間,又或是切斷源頭混亂視線?
如此說來,即便是他們已知的最早的病例,也不能算作是此病的源頭。
如此說來,找出這個疫症的源頭所在,才能真正切斷抑製瘟疫的擴散與傳染。
但源頭究竟在什麼地方呢?
天災,人為,沈玥心理暗道二者的關聯與區彆。
既然是人為的天災,那必定是從人身上下手的,且借助了外物之力方才能使部分人先染上,進而人群之間互相傳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