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一談 “晚啦。”(2 / 2)

朝赫望著那隻翱翔在空中的紙雁,麵上流露出懷念的神情:“以前我和明禮小的時候,明叔和秋阿姨也是這樣,常常帶著我們到處放風箏。”

朝赫口中的那對叔叔阿姨,指的是明禮的親生父母。和其他的幾位動物族長不同的是,朝赫從小就被明家父母領養到城市生活,接受人類學校的教育,也會在課餘時間融入這個大群體中,兼職,交際。以至於初次見麵的時候,蘭契亞甚至以為,朝赫隻是一個普通的人類青年一樣。

“聽說你和明禮解除盟約了,為什麼?”蘭契亞對朝赫突然的懷舊沒有過多觸動,比起聽他在這裡感時悲秋,無病呻吟,他更喜歡把有限的時間花在值得的話題上。

比如,為什麼十幾年的竹馬情誼,為什麼毫無道理的就這樣突然被剪斷了。

“是黑鴉告訴你的?”朝赫冷嗤一聲,想也知道,背後的告密者究竟是誰。可他對於自己的做法絲毫不覺得有錯,長腿一伸,仰靠在了公園長椅的椅背上,望天解釋道:“明禮在這方麵的性格,並不適合我。我們或許適合做朋友,做家人,但絕對不適合做一對長期搭檔。他無法理解我的抱負,我也受不了他溫吞的處事風格,所以解除盟約,是對於我們而言最好的解脫辦法了。”

朝赫用“解脫”這個詞來形容他和明禮之間的這段關係。說明在他的眼裡,這段關係早就不再是一段雙向奔赴的你情我願,而是一種束縛住彼此的痛苦的繩索。所以割斷它,然後再毫不留情地擺脫它,就成了這個人心裡,最順理成章的解決方式。

“那霍鈺呢?”蘭契亞斜眸過去看他,問:“難道你覺得,他和你就很合適嗎?”

朝赫的臉上出現了一瞬的怔愣,但這種怔愣很快就被另一種危險的情緒覆蓋。他微眯起雙眸,偏頭對上蘭契亞那雙永遠冷淡漠然的藍眼。那雙眼睛不管遇到什麼事情,永遠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好像任何石子都無法在這潭泉水中激起水花漣漪。

朝赫有的時候很討厭這雙眼睛,很討厭被這雙眼睛用這樣的眼神注視著。就好像,所有的一切在他眼裡都是不值一提的跳梁小醜一樣。

“所以我有的時候真的很討厭黑鴉,也很討厭你。”朝赫終於說出了一直藏在心裡的想法,但說出來的語氣卻不像是極端厭惡所產生的口吻,而是帶著一種漫不經心的嫌棄:“一個整天八卦得像坐在小區樓下無所事事的大爺大媽,一個就看誰都跟看地裡的泥巴一樣,高高在上的。我難道和誰斷了盟約,和誰做了朋友,都要和你們彙報嗎?你們未免也太‘僭越’了吧。”

天空,海洋,陸地三族的動物族長,互相擁有同等的地位,同等的權力。朝赫覺得自己受到了挑戰與僭越,而蘭契亞和黑鴉則是站在友人的角度上在和他談這件事情。

“隨你。”蘭契亞原本還對朝赫的事情心存一點僥幸,但朝赫冰冷強勢的態度,卻更加坐實了他心裡的那些猜測。他斂眸起身,走之前垂眸望著長椅上的朝赫,留下最後的忠告:“但我也希望你還記得,大海與陸地互不乾涉,是我們的先祖早在幾千年前就訂下過的約定。朝赫,管好你的野心與抱負,不要妄想著,有一天可以把手伸向不屬於陸地的地方。”

說完,蘭契亞不等朝赫回答,轉身就往小公園的出口走去。朝赫饒有興致地望著那個背影,即使被警告了也不再像剛才那樣生氣。畢竟隻有這樣的蘭契亞,才會讓他覺得原來這場爭奪遊戲,也不算是太過無聊。

他突然低頭笑了起來,尖銳的虎牙閃著冷色的光,鋒利地就像是老虎蓄勢待發的利齒。

“晚啦。”

朝赫在低笑之餘,沉聲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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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明言還是第一次,從一個陌生人口中聽到蘭契亞的名字。此時他更加篤定,明禮就是泰迪熊先生口中那位,好心幫助陸地動物融入人類世界的明禮先生。可是,不論是明禮也好,表叔也好,他們究竟都是怎麼認識到這群動植物的呢?

“你也認識蘭契亞嗎?那你認識一隻自稱是泰迪熊的棕熊司機嗎?還有個蝸牛保安,他現在就在久川場館的露天停車場裡工作。”

楚明言第一次遇到和自己一樣認識這些“奇怪”人類的普通人,說話時難免有些激動地傾身靠向明禮,雙眼發亮。

“當然。”明禮微笑著說道:“他們都是由我安排到久川市裡生活的,隻不過我最近工作太忙了,所以再很少和他們聯係。”

“原來是工作太忙了啊。”楚明言順著自己的後腦勺喃喃自語,高興之餘還不忘幫忙帶話道:“泰迪熊先生之前還擔心你出了什麼事情,所以才失聯了這麼久。但是他們又找不到你的新聯係方式,所以隻能乾著急。”

明禮搖搖頭,笑著解釋說:“真的隻是工作太忙了而已。抱歉,過幾天忙完了,我會主動和他們聯係的。”

楚明言點點頭,然後才想到明禮剛才為什麼能一眼就認出,自己和蘭契亞之間的關係。白鵲那個時候似乎也有話要講,難道是自己和那隻人魚相處久了,所以身上也沾上了什麼人魚的味道?

不可能吧,這又不是什麼ABO設定。

“那個,”楚明言冷靜下來之後,試探著問道:“請問你是怎麼看出來,我和蘭契亞認識的?”

“什麼?”明禮眨了眨眼睛,然後才反應到楚明言問題的意思:“我是怎麼看出來的……難道你身上的那塊海星胸針,不是蘭契亞送給你的嗎?”